但一进书房,看见自己的同盟在为其憔悴伤神,北静王扶额,伤透脑筋。两人不愧是夫夫相,如出一辙地执拗难打。
“萧将军,小王来了。”静王屏退身后的人,轻轻关上了门。
萧定北一看见他就心烦,迫不及待问:“沈绰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咳咳,小王自幼体弱,受不住将军这样大的火气,说话还是温柔一点,好嘛?”静王认真地退了半步,语带戏谑。
萧定北烦躁地恭敬起来:“静王殿下见谅,粗人不会说话,请您宽厚。”
“哼,看来小王做得没错,沈绰的确不该留,今日你可为他向小王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折腰,来日,他若真落入敌人手中,以作威胁,你是不是又要向他们扬旗投降,俯称臣啊?萧将军别忘了,小王处心积虑接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静王语气狠厉,变脸如变天。
“你说,如此扰你心神的沈绰,小王该留嘛?”
“不许动他!”萧定北眼眸猩红,不甘捏紧拳心。
静王静静地瞪了他一眼,嗔道:“莽夫!”
“小王当年就不该顾念交情,派人把你从北疆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救回来,更不该纵容你隐姓埋名,一路南漂,磨平复仇的心性……水暖村的温山软水真是将你养得毫无理性。”
萧定北听完他的话,苦笑两声:“那王爷又何必借养病之由,常居山寺,看似隐世,实则谋划的都是些篡位夺权的丑事!”
“哈!你想激怒小王?还是不惜互相伤害?”静王明眸微沉,隐怒不。
静王冷笑:“萧将军曾是我朝最骁勇的战神,但无论多么撼天动地,最终也只能是臣服于天子的神!本王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那你们最愚蠢的错误,就是不够敬畏你们的神!”萧定北从容不迫,接话回怼。
“你……”
两人无声对峙,沉默半天,静王以一声大笑破冰。
“哈,这句话强势得真是让小王一眼回昔日的北疆啊。萧家满门忠烈,精忠报国,小王永不忘记,也更因为知道你们对北疆百姓的忠爱,所以小王才会卑劣地用这种方法逼你回来任职。”
萧定北心头动容,闭上眼睛,行跪礼恳求:“王爷,你是仁君,放过他吧。我甘愿为他,为北疆,臣服于你。”
“嗯?”静王有恃无恐,淡淡打量他的忠心,“萧将军还记得当年,小王被先帝贬去北疆封地时,你对小王说过的话吗?”
“记得……但是,我对他的承诺也永远不会变心。”萧定北目光坚定,句句不离心上小意。
静王皱眉,继续道:“为什么只提他,却不想想自己隐忍多年的恨?当初三年平定北疆,归来却是内乱,别说将军对朝廷寒心,就连小王也是痛心疾啊。”
萧定北摇头,不愿再听他那些蛊惑人心的话术,只道:“放他们离京,三日之后,我给你答复。”
静王看他也是直来直往惯了的人,迂回无果,只能迁就道:“一日之内,给小王你的决定。小王等下就放他走,还会派武功最高的死士护送他们回家。这样的诚意,够吗?”
“好。就一日。”萧定北起身拂去膝上的尘埃,淡定点头。
“他现在在后院,你要去和他见一面嘛?”静王见他要走,适时问道。
萧定北顿足,愣了半晌,摇头道:“不用了。他不是很想见我。”
“好吧。”静王挥挥手,等人走了,心觉好笑,“哼,气话你也信,真是个闷葫芦。”
——
又过了两月。
沈绰被静王的人送回水暖村,临走时也没见到北狗一面,心灰意冷,带着柚柚重生活。
村里人以为他千里寻夫回来未果,不免同情,多是照应。
春分已过,田里的杂草长了不少。
沈绰扛着锄头,戴着草帽,准备去锄草。
柚柚追着出来,替他接过农具,笑说:“小爹爹,我来扛嘛,你怀着小弟干活不方便呢。”
正值少年岁尾的男生,声音里带着一丝变声期的青涩,说话却有种成熟大人的语气。
沈绰愣了一下,温柔道:“哎,这才几个月呢,哪有那么娇气。走吧。”
柚柚突然严谨起来,拍着胸脯道:“小爹爹你放心,我以后长大了,会养你和小弟的,不会像阿爹一样没有良心,抛弃我们。”
“啊……你,你说得什么话?”沈绰惊讶地看着他,明明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怎么有这种心理。
“本来就是啊,我以后再也不认那个阿爹了。”柚柚抹了抹泪,委屈地说。
沈绰心头微涩,摸了摸他的脑袋:“别哭了,你阿爹没有不要你,他不想要的……只是我而已。”
“呜呜,不可能的,阿爹他……”
“别提他了,我们走吧。”
沈绰不想再回忆过去的事,打断继子的话,继续往田里走。
……
就在这时,水暖村的村口,忽然来了一队身穿兵服的人马,载着好几车的彩礼,浩浩荡荡地走过数道交错迂回的田埂,田间劳作的村民纷纷抬头瞩目,好奇又震惊。
像是见到奇观一样,全都放下手中的锄头等农具,跟在末尾,窃窃私语。
高副将是第二次奉萧将军的命令来水暖村了,故对沈绰的家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