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人多心,他最终选择留下来坐一会儿。
“哦,你也坐会儿吧。正好和我们一起,吃,吃西瓜。”沈绰挨着北狗坐,示意他给人家掰一半过去。
北狗晓得这小子性格开朗,说话直率,偶尔缺根弦,自他上半年栽玉米秧苗的时候,就经常跑来唠嗑,现在也不例外,没和他多计较什么,郁闷地掰了一半西瓜给陈志仓,三个人在树下边乘凉边吃。
陈志仓嘿嘿一笑:“这瓜好甜哦,和小嫂嫂人一样,长得又美又甜。”
“噗咳咳,咳咳……”
话音刚落,北狗一激动,被西瓜籽呛进喉咙,一阵猛咳。
沈绰震惊地望着他,赶紧上手给他拍背,无语道:“你干啥呢?多大的人了,吃口瓜都能呛着,也不怕人家笑话……”
“呃,不,不笑。哦,哦……咳咳咳……这瓜真的太甜了,甜齁了……”
陈志仓仿佛感受到某种不可说的气场,不仅不敢笑,还配合得演了两下子。
又看了眼沈绰气哄哄数落北狗的样子,他在心里默默收回刚刚的话:好凶,好凶。
沈绰怪异地睨了他一眼,缓缓坐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声音一下就柔了下来,靠在北狗身畔,笑道:“死鬼,真是害我白担心一场。”
心窝被小指头轻轻一戳,北狗听得人都化了,低眉盯着沈绰那如花似玉的笑脸,无声质问:戏怎么这么多?
咬咬牙,北狗扶正他,冷淡道:“坐好。”
“哦。”沈绰也是很听他的话,乖乖坐在一边,不再闹腾。
陈志仓傻愣一边,突然觉得眼见为实,这两口子也没村里人说得那么要死要活嘛。比自己和家里那位还恩爱,好羡慕哟。
他瓜也不吃了,一下脸色严肃,自肺腑地对北狗说:“欸,北狗兄弟,你看小嫂嫂多顺你啊,怕你渴了饿了,这又是送饭又是背瓜来的,你让人家靠一下又咋子嘛?”
北狗捧瓜的手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望向陈志仓。这就劝上了?明明是沈绰先来撩拨他的啊!
陈志仓又对沈绰分外正经地说:“小嫂嫂,你也别惯着他。像我家那位,我要是这么跟她说话,语气稍稍重一点吧,她就得饿上我两顿!”
“这么惨哇?饭都不给你吃?”沈绰觉得他在吹牛,当妻奴也不至于要挨饿吧?
陈志仓松了语气,尴尬笑了两声:“也不是说不让吃饭吧,是,是她那做的,没一样能吃哇!”
“像那什么土豆丝,她给我用老生姜丝炒,煮粥喝吧,给我那碗的米数都数得出来有几颗,还有炒焦的老空心菜,还有……”
陈志仓摆摆头,一脸诉苦表情:“反正啊,她多的是手段收拾我。”
“那你不生气?”沈绰追问。
陈志仓斩钉截铁道:“我干嘛生她气?都是我先做得不对,媳妇儿教训教训我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自己媳妇儿都不宠着,惯着,等哪天别人给你疼啊?”
“哦——”沈绰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北狗在一边听着,莫名脸颊烫,他是个粗人,有时候不善表达,语气重难免的事,沈绰是不是经常觉得自己在凶他啊?
陈志仓虽然闲聊他媳妇儿如何欺负他,但眉眼间透露的都是一种喜悦和温情。
“嗨,不说了。她要是知道我在外面这样摆她,回去肯定得羞哭,捶死我。”
沈绰憋笑,点点头:“放心,我们不会跟她说的。”
闲聊了一会儿,见日头还盛,陈志仓也不急着回自己的地去,继续跟他老兄弟吹牛。
“哎,这干空坡的地啊就是这样,种苞谷,苞谷长不起来,点豆子,豆子都要晒干……兄弟,你家今年的收成倒是好哇,瞧着块头,个个分量重实。”
北狗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沈绰收拾完残余,也上前凑热闹:“那这儿的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水暖村有山有水,平日散步,入目皆是环山青翠,按理说土地肥沃,少有这般贫瘠的土地来着。
陈志仓听他这么问,像是想起了什么,得劲地盘着腿坐,一脸兴奋地讲道:“小嫂嫂这话问对人了。我祖祖辈辈都种这儿的地,从来没换过。听说以前这里的土以前也是很肥的,种什么有什么,老一辈的说是路口那儿有个土地庙,开春给他上柱香,这一年收成都不愁呢。”
“结果后来啊,来了个看事儿的,硬说这儿风水不好,要把土地爷迁去别处,才不会影响村子其他运气。那时候的村长一听这话,吓得不得了,赶紧让那个看事儿的选个黄道吉日,把土地爷迁走……”
沈绰了然:“所以自从土地爷被迁走后,这里的土就不肥了?”
陈志仓摆摆头,笑道:“当然没有。土地爷被迁走了,他以前的福气还留着啊。主要是后来有户人家的老太婆,冬天来这儿挖她家的红薯。当时天亮得迟,老太婆又怕有人来偷她地里的红薯和地瓜,所以一大早就背着背篼上山来来挖。”
沈绰认真听着,在经历上次的鬼故事后,他现在胆子大了,也习惯听这种奇闻怪谈了。
便趁对方喝水空隙,猜测道:“啊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老太婆会某种妖术,把干空坡其他土里的肥料都运到她家地去了。
“呃,哈哈哈。小嫂嫂好会日白。”陈志仓哈哈大笑,摇头道,“老婆子就是平常的村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