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沈绰心里不情愿,自己这个当爹的亲手摔碎了他的荣华富贵豪门梦,他肯定得恼恨。但是沈村长思来想去,只要沈绰之后能过上平淡安稳的日子,让他怨个一年半载也没什么。可惜,过了小半年,他才听人说起,沈绰在北狗家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个好人家养出来的哥儿,真的太不像话了。
本来有几次找上门去说道他,但次次都不见沈绰的影子。他知道自己要来的话,就要躲,还常常逼继儿子在门口挡住他这个老家伙。
沈村长气惨了,愣是撂下狠话,说再也不管他。这才有了今天端午团聚,却十分尴尬的场面。
此刻,老村长还在喝茶。
沈绰就缩在北狗身边,低着脑袋,搅着手指不敢乱说话。
老村长实打实地盯了他一眼,神色愠怒,吼道:“沈绰!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今天的话就必须听进去。”
沈绰无辜地望了他一眼,连忙低下头,闷闷点点头:“爹你说吧。”
老村长见他态度端正,脸色稍稍缓和,严肃道:“当初让你下嫁的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这个臭老头,以后,不准欺负北狗他们父子俩,哥儿家家的,成天又打又骂自己的男人,像什么话?别以为嫁出去,就一点规矩都不守,尽让人家说闲话!”
老村长絮絮叨叨,狠话放了不少,什么要是他不懂事,自己死了也不要他来守灵啊,什么气得半夜睡不好,活不长啊,一股脑倾倒给沈绰。
企盼他回心转意。
不知是不是原主血缘关系,沈绰听着这些话,心里莫名酸得委屈,眼眶没一会儿就红了,耷拉着两只耳朵,小小声抽噎。竟是被说哭了。
老村长一时也心软,气归气,但心里还是舍不得说他的幺子,但又不能说亏欠人家北狗,半点交代也不给。
只好冷着脸,硬着语气问了句:“刚刚跟你说的,听清楚没?”
沈绰小幅度点头,声音有点哑:“听清楚了……”
“哎,以后和人家北狗好好过日子,之前那些事儿,过去的,就当它过去好了。爹也是为你好。”老村长沧桑看了他一眼,见他点头,便默默退出老屋去了。
沈绰吸吸鼻子,眼睫都被润湿了,用手小力地搓眼睛。
一直没来得及插话的北狗,终于有了机会说上两句。
“别哭了,没人说你了。”
他轻轻将哭得微微颤抖的沈绰顺势捞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提他的后颈顺气,像摸了只猫儿一样柔软,心窝被撩得痒死了。
“呜,北狗,你,你没告我状吧?”沈绰幽怨地睨了他一眼,固执地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如果是北狗跟村长说了那些话,等下的计划可就不凑用了。
北狗迷茫地摇了摇头,眼神直直盯在他哭得粉红的脸颊上,渐渐落到那张撅着的小嘴上,脑子里不由浮现起那日烟花下的吻,好甜啊,好软啊,好想再咬一口……
沈绰还没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坏心思,心里不确定地琢磨了一下,虽然原主欺负人是人尽皆知的事,但老村长刚刚陈述的罪行那么详细,不像是普通村民能够知情的啊?不是北狗告的,那老村长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对他一顿狠狠数落。
北狗紧张得板起了脸,故作镇定道:“刚刚,二姐和她姑婆来找过沈村长。”
“什么?又是……”
可恶的沈晶缤,早该想到你会先下手捣乱,还敢来挑拨离间?真讨厌。
沈绰一下就明白了原委,不满地冷哼一声。
“小绰……”北狗握了握他的腰肢,沉眸喊了一声。
还在思考怎么收拾极品的沈绰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嗯哼。什么事?”
“你,你刚刚和沈村长保证的话是真的嘛?”北狗见他也不乱动,乖乖窝在自己怀里,便又得寸进尺地把脑袋低下去,搭在他的肩膀上,浓眉下的黑眸忽然睁得亮亮的。
肩膀上蓦然一沉,沈绰才回过神,现自己抽不开身了,听着耳畔滚烫的呼吸声,语气僵硬地问道:“哪,哪句话?”
北狗舔了舔唇,期待地看向他的眼睛:“就是那句,明年让爹抱外孙的话……可以嘛?”
“哈啊?”沈绰惊得石化了,自己刚才胡言乱语了些啥?真的有这句嘛?北狗耳朵怎么这么尖啊?
“可以嘛?”男人又按住他的手,重复问了一遍,询问的方式,霸道的语气,差点让他招架不住。
沈绰欲哭无泪,可以你妹,咱俩在床上八字有一撇了吗?就想这些!不过话说,原主走原本剧情和他伉俪情深,成双成对,亲密些好像也是应该的。
他只好干笑两声,可怜兮兮道:“咳,这,这不是还早嘛,下,下半年再说吧。”
男人脸上有一丝失落,闷闷点头。
沈绰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脑袋突然冒了个灯泡,笑道:“哎呀,你急什么二胎嘛,你,你不是还有一个柚柚可以帮你养老吗?我们……”
北狗急切地摇头:“柚柚是捡的。”
“昂?”沈绰梅开二度地石化裂开了,他眨眨眼,捂住男人的嘴,警惕地看了眼身后的门,确定没有柚柚的身影,他才压低声音道,“胡说什么呢?你大儿子不想要啦?”
北狗缓缓拿开他的手心,目光无比坚定,坦诚道:“其实,一直都想跟你解释清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