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以为哲学是他精神上最柔软的着6地,到了牢里,他现不是的,屏蔽掉一切,才有酣甜的梦乡。经历一段疯狂的失败自救,数月无法入眠,终于手铐铐上,心知无望,他如释重负,倒在牢监,睡得被人抽醒。
他忘了上一次这样好睡是什么时候了?
过去,他和他们睡在膈人的台球桌上,冻得哆嗦,也能一夜好梦。
什么时候开始,他鼻尖呼出的不是烟雾就是酒气,脑子里全是钱响、骰子和音乐。
方源入狱,98年2月判了无期徒刑。南城政商大地震,一锅端了的除了口口,还有鸣宴楼的赵老板。他们曾低价拿到地皮,大肆宣传,热炒高端住房。可盖到一半,著名南城雅苑成了块烂尾楼。
包括冯世鹏,手上的项目也取消了,前期投入全打水漂。
而安清辞在另一种程度上解脱。
她不是没有跌到过的人。也许这桩粉饰美好的婚姻里她一直不顺,当大难真的来临,她仿佛操练过一切,就算房子封条、账户被冻,她也早在友人那里藏好另一条生路。
她会见傅安洲那天,早已买好机票,带子语去美国。她跪在地上对他说,妈对不起你。
那一刻,傅安洲原谅了入狱后她从没来见他的事儿。
他想,可能是安清辞无法面对他吧。
可下一刻,她告诉他,自己要移民了,后面可能不能来看他了。
傅安洲落下入狱后的第一眼泪。他始终被抛弃,从未被接纳。怎么会这么天真,还会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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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验出怀孕,虎子哭了一夜。他难受自己还没有能力买房子,让她大热天担着身子住宿舍。
他连夜坐火车回南城,赶到东门桥,素素和婷婷一人一瓢瓜,正吹着风扇开开心心看电视。
孟庭知道素素怀孕,简单一句,“那你注意点。”她一点不担心女儿的生存能力。那一代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林芬芳一家前几年分到房子,搬了出去,于家小楼空出一间,婷婷终于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拉着素素一起。她不舍得姐姐怀孕了还住那六人宿舍。
照现在姐俩这状态,应该打小就是连体婴来着。
很难想象,婷婷过去是怎么给素素翻白眼、告瞎状,素素又是怎么两面三刀地报复,藏婷婷作业本,害她被老师骂。
见虎子回来,婷婷摆出不满意的嘴脸:“怎么回事啊!才回来!”
虎子哄小姨子:“接着电话一点没耽搁!”
素素怪他:“回来干吗,大热天的,你又不能帮着生孩子。”
更何况,这孩子一时半会还落不了地。
婷婷站到画报年历跟前,给他算时间,“前天下午我们从医院拿到结果,立马就给你打了电话。你现在才到?怎么?坐三轮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