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慢慢看。”又指了指电话,“你看到和他要好的同学,打电话问问。”
青豆就是这么想的。这本子上抄了刚子村里大队的电话,她打过去正忙,等了会又打了一个,还是忙。
顾弈失踪的第二天,全楼都知道了。该死!那电话还是不通!她怀疑电话没挂好。楼下公共电话经常因为没挂稳而忙音,二哥都抱怨好几回了。不然能有什么原因两天都打不通电话!
大家都问他报了什么大学,他爸妈也一问三不知。结合那晚他家的动静,所有人都认为顾弈考砸了,失踪了。你瞧瞧,高考这个害人精,多阳光礼貌的小伙子,说想不开就想不开了。
虎子素素不在,青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憋到最后,决定跑一趟南弁镇。她暗暗誓,看到顾弈,一定要揪住他的耳朵,狠狠踹他几下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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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青豆是跟傅安洲商量的,从要保守顾弈的私事,再到决定亲自把他拎出来。
傅安洲要陪青豆一起,权当旅游。青豆推拒不成,只能感激。
她没话找话:“要是找到他,我让他给你补习数理。”顾弈的数理是学校的传奇,老师讲题时,会用“这张卷子连顾弈都没有满分”来强调其难度。可见他的牛b程度。
青豆了解到,傅安洲的理科有些拖总分。只是他们俩的分数差距不大,所以不好意思提出给他补课,但顾弈就可以啊。
顾弈讲题很凶很压迫,谁面对他都能很快做出题目。
“真的吗?”傅安洲伸出手指,“拉钩。”
“哈哈。”青豆不好意思地勾上他的手指,“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触碰到他微汗的手指头,青豆心跳扑通通翻跟斗。
“你连两边辫子的高低都要不信我,这么大的事我也要个保证,”他顿了顿,“还有啊,他不好接近,好像只有你跟他比较亲近?”
青豆想了想,“是的,他跟我比较好。”
傅安洲愣了,没想到她会承认,还这样落落大方:“青梅竹马?”
“啊?是的吧。”还没人这样说过呢。挺好听。
“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啊?没有没有!不是那种。”青豆忙摆手。
他如释重负地皱皱鼻子:“那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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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199o·夏◇
◎劳动最光荣1◎
那就好?
什么意思?好什么?
青豆恍惚醉了,等傅安洲牌迷魂酒酒醒,人已抵达南弁镇。青豆在车子停靠点,想起自己这儿还有个大哥,遂对傅安洲说,“我等找到顾弈,要上趟山。”
他当她要上山拜佛,没多问。
骄阳炙烤大地,乡下空旷,一片阴处也没有。青豆叫的三轮车也是敞篷的,这让平日“车接车送”的傅安洲好一顿吃苦。他的手帕湿了两块,脸色因额角不断渗出的汗而愈难看。
青豆不断关心他好不好,他吸吸鼻子,摇头称没事。像个落难公子。
青豆知道他不太好,心里有愧疚,此刻又骑虎难下,总不能让人家飞回家吧。经过土荷塘时,她灵机一动,让蹬车的叔叔停下。
一脚踏进温热的泥河,青豆摘了三片大荷叶。
她给师傅肩上搭了一片,又帮傅安洲撑在了头顶:“这个,凉快。”
麦收是大事,乡民倾巢出动,尤其夏收,紧急如救火。夏日雨水丰沛,所以收麦子要赶好天。好天里,还要挑麦田。经验老到的农民掂掂麦穗就知道熟没熟。
麦子没熟透,收了分量差,麦子熟过头,会自然掉粒,影响到产量。这“熟”很关键,有时候就是几天大太阳,麦子就从没熟透到熟过了。所以乡民会互相帮忙,哪里熟了,一窝蜂拿着镰刀涌去收麦。
青豆没有参加过收麦的大活动,当年她小到只能在后面摇摇晃晃捡麦穗。后来家里不太好的那年,六亩地的麦子无人帮忙收割,籽粒全脱落到地里。
吴会萍生青栀就是在娘家麦收的时候。
吴会萍称,收麦收得人恍恍惚惚,孩子下来也不知道。
是有多恍惚?才能连生孩子都察觉不到。
夏收回到村里,青豆站在太阳心子底下,看着随烫风起伏的麦子,还没抄起镰刀,已经恍惚了。这么热,啥也不干都恍惚了。
《南城日报》上有闻写,南城部分乡镇已经开始使用收割机了,到宁城,青豆掠过一片麦田,只看见戴草帽的乡民站在沟子里,每人顾几行麦,镰刀起落,齐头并进,能听见在说话,又不知道在说什么。
没有一台收割机。
刚子家不好找。并不是每个村头都有路标,或者说,大部分村头都没有。青豆问了三户人家,才知脚下坐标九总村,往东再一条石子道是十总村。
顾弈在金色麦地里非常显眼。除了个高,还雪白。他的肤色完全不是个农民。
他入乡随俗,没穿上衣,光着膀子耍流氓。肩上搭了一件湿透的工字背心。这背心已经被放弃作为衣服的尊严,拧成了麻花当毛巾。他没戴草帽,动作娴熟,双腿交替迈出,抓住麦秆,镰刀一铡,“呲啦”响起清脆的麦子割断声。
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像上了条的机器。青豆扯开嗓子大喊“顾弈”,他一动没动,仍在割麦,约莫隔了一分钟,条才迟钝地断开连接,慢慢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