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春冷不防他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伸出胳膊,“师父一探便知。”
这事说来实在是巧合。
修炼蛰龙功,以外人的眼睛来看,修炼者经脉中的内力先是越来越强,小成之后便越来越弱。
偏偏林鹿春前阵子把功力传给了摩侯罗,原本已经大成的功夫倒退了许多,江鹤同一探她脉门,便觉得她内力比初练之时强了不少。
江鹤同看过的秘籍极多,可却从没有见过哪两种心法可以同时修炼,更想不到林鹿春并非是内力变强,反而是内力倒退了,于是心底那一点刚刚兴起的疑惑转瞬就被压了下去。
“进境不错。”他收回了手。
林鹿春知道这次已然蒙混过关,放下心来,低头去看手里的信纸。
密信上说,无为山庄的几个弟子前阵子在庄中现了铃谷七怪,立即把他们交给了庄中长老落。
山庄里的几位长老审问之下,得知铃谷七怪潜入山庄,是为了一本秘籍。
可惜无为山庄中人都知道,藏书里一本心法也没有,自然也就没把这次偷窃放在心上。
不料审问之中,铃谷七怪见鬼一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一点江湖义气也不讲,心中大为不忿,便把鬼一也供了出来。
铃谷七怪十年前虽然凶名赫赫,但到底也是旧事,几人在江湖中,早已不如江无天和他那几个手下的名头大了。
这鬼一突然要从无为山庄盗取秘籍,虽然铩羽而归,但却着实让人忧心。
毕竟铃谷七怪坏事做尽,却也没练过邪功,可江无天的手下就说不准了。
几位长老原本也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可又怕这鬼一重蹈江无天之覆辙,到底也不好撒手不管。
正巧庄主萧九溪近日要外出,与少林寺宏远大师论道,听闻此事,只觉是举手之劳,答应去少室山的路上,探探这鬼一的行迹。
萧九溪武功极高,又将无为山庄的逍遥游轻身功法练到了极致,从山庄离开没几天,就探到了鬼一的踪迹。
于是便一路追着鬼一,往西南而去。
至于他具体为什么追着鬼一不放,蛛网毕竟也是由人组成的,不可能万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这二人武功如此之高,于常人而言称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能现两人踪迹已属万分不易,若想连两人在荒山野岭里追逐之时生的事都查清,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萧庄主一向闲云野鹤、与世无争,能让他追着不放的,必定是中原武林最不可容忍之事。”江鹤同皱着眉头说道。
他没说的是,鬼一要做的事,或许比修习邪功还要严重。
否则上次围剿江无天之时,无为山庄根本没有派人参与,怎么这次却直接是萧九溪这个庄主亲身上阵了呢?
江鹤同将毛蘸了墨水,密密麻麻地写了一整张信纸的蝇头小楷,绑在一只海东青的腿上,往凤鸣堂而去。
信中,他吩咐凤鸣,让他派几个舵主去盯着玉玺的动向。
萧九溪反常的行为,总让他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
另一边,无为山庄庄主萧九溪一路追着鬼一的踪迹,往扬州而去。
若说他为何紧追着鬼一不放,那可就有的说了。
萧九溪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这次的事他却非管不可。
说到底,再怎么清静无为,他也不能眼看着契丹人拿走传国玉玺。
事情还要从前几日说起。
这一日,萧九溪已离开无为山庄三日有余。
因着要追查鬼一的踪迹,他这一路上走得反倒不快。
这鬼一轻功极佳,但却因内力深厚,所过之处,都会在树干上留下足尖的踏痕。
萧九溪问了庄中弟子,得知铃谷七怪被现之处,断定这鬼一九成九也是从此处逃跑。
功夫不负有心人,萧九溪一路追查之下,还真找到了鬼一的踪迹。
他不知鬼一心中打了什么主意,不欲打草惊蛇,待追得越来越近,便飞身上树,在树枝掩映中,遮掩了自己的身形。
正当他远远看见一个身影,打算一探究竟的时候,下方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萧九溪凝神一听,竟现这几人说的是契丹话。
几人言谈之中隐约提到“大王”、“太后”,想来必然是那契丹狗皇帝耶律德光与太后述律平。
这几个契丹人出来的太巧,萧九溪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再一想起鬼一也在这附近,不由心中大凛。
他连忙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不出片刻,就见一个身量极高的男子于林中现身。
萧九溪观其面貌,现他面相与铃谷七怪所说一一相和,知道他就是鬼一。
眼下这鬼一与契丹人已然汇合,萧九溪又岂能不知道这狗贼勾结外族,意欲对中原不利?
他凝神静听,便听见鬼一对那几个契丹人说道:“你们的皇帝耶律德光不是一直想入主中原吗?如今在下手中有个大好机会,就是不知你们能否拿出诚意了。”
那几个契丹人用契丹话叽里咕噜商议了好一阵,最终派出一人用汉话说道:“我们陛下一向爱惜贤才,下若真能为我契丹入主中原效力,陛下又岂有不重赏的道理?我听闻下如今在中原遭人追杀,汉人有眼无珠,下这等功夫,若投奔我大辽,便是封侯拜相也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