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沭离去的背影,丁建国的眼中充满了怨毒与愤恨。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弄死你。
心中暗暗着毒誓,丁建国却知道现在不是逞一时之用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唐沭在校的这段时间他必须安分守己,否则就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唐沭总会载在自己手里。
不愿意与丁建国做过多的纠缠,唐沭的本意是希望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即将到来的高考冲刺上,可惜事与愿违,这边刚刚解决掉学校里的麻烦事,新民村那边又来了让他赶回去一趟的消息。
邵先军没办法直接联系上唐沭,只能将电话打到农具厂厂长办公室,再由戴传余进行转达,可这是关乎顾蔓枝的私事,电话里他又不好明说,只是一直在强调让唐沭赶紧回来,戴传余并没有当回事,一直到了唐沭下晚自习回家,这才帮邵先军将消息带到。
唐沭原本对邵先军留在新民村有气,可想到这件事可能与顾蔓枝有关,不得不重视起来,如果让夏妍知道自己坐视不理,见面之后肯定会数落自己。
简单思索了片刻,唐沭还是决定下去看上一眼,第二天早晨来到学校请假,随后赶上最早的一班开往华阳镇的公共汽车,在三阳河渡口下车,过了河之后步行回到二叔家,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时分。
刚刚推开小院的大门,一脸彷徨不安之色的邵先军走过来就拎住了唐沭的衣领,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之色,眼中的血丝如同蛛网一样遍布整个眼白,让他看起来好像凶性大的恶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唐沭被邵先军的模样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蔓枝昨天开始肚子痛,到现在已经快一整天了,你二婶忙活了一夜,我们到现在都没休息。”
唐沭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如今已经是三月中旬,果然是顾蔓枝的预产期到了。想到这里,唐沭也紧张了起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邵先军这还是第一次陪产,他倒是想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孩子这么久还没有出生,可二婶王菊香一直以男人进产房不吉利为由阻止他进去,况且他又不是顾蔓枝的真丈夫,又有什么资格乱闯。
一旁的二叔唐维安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作为有两个女儿的父亲,他在这方面最有言权,根据他的经验判断,顾蔓枝的情况有些不妙。
“小顾老师好像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如果她坚持不住晕过去的话,可能要出大事。”
从昨晚开始,顾蔓枝的腹痛开始加剧,到现在已经坚持了一夜,就算体力再充沛也快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她疼得晕死过去,孩子很有可能被憋死,要是情况再糟糕一点,那就是一尸两命。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送卫生院?”唐沭闻言直接嘶吼出声。
开什么玩笑,到了现在这种状况,顾蔓枝还打算在家里生孩子?邵先军这个白痴,现情况不对,早就应该送医院了,居然还能这么傻乎乎地在外面干着急,你小子是不是真喜欢顾蔓枝?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想看着她死吗?”不等邵先军说话,唐沭直接将他的嘴堵死,“赶紧去借一辆板车来,二叔你让二婶别瞎忙乎了,赶紧准备一下,把人直接拉去卫生院,再迟可就真来不及了。”
这时候的顾蔓枝早以累得虚脱,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她根本没办法坚持自己的想法,王菊香也觉得再这么生下去迟早要出人命,还是唐沭说的对,这时候送医院或许还有救。
不及多想,王菊香帮顾蔓枝整理好衣服,三个男人通力合作将她抬上板车,邵先军拉了车就跑。
新民村距离华阳镇不算远,三个人轮流拉车,还是用了将近大半个小时才将人送进镇上的卫生院。
当看到产妇快要昏迷的痛苦模样,负责接生的医生来不及冲家属火,赶忙将人送入产房。
又是经过一个多小时度日兔年一般的等待,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护士走了出来:“那位是产妇的家属?”
邵先军还在院子里不停来回瞎转悠,闻言立即跑了回来:“我,我是孩子的爸爸,他们母子怎么样了?”
见到这么一个年轻到不像话的丈夫,护士直接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难怪这么不负责任,都疼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送来医院,现在谁还在家里生孩子的?你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我错了,我这不是第一次嘛,没经验。”邵先军急着打听情况,他一直朝着护士作揖,“你就告诉我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母子平安。”护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不过你儿子是被皮搋子拔出来的,出生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紫的,差点就被憋坏了,如果再迟来那么一会,你就等着哭吧。”
护士后面的话邵先军根本没听清,他在听到大人跟孩子都没事的时候,心情陡然放松下来,导致双腿一阵软直接坐在了长椅上,嘴角咧着笑,长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
唐沭真想上去给他一脚,真把顾蔓枝生的孩子当自己儿子了?
见邵先军这熊样,护士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不过呢也看的出来,你是个疼媳妇儿的,否则你儿子也不可能在娘胎里长这么大,刚刚在产房过称的时候我瞄了一眼,险些吓我一跳,足足有九斤重,也难怪你媳妇儿会难产。”
九斤重的婴儿平安出生,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恐怕这个重量很可能会打破江城县以往的出生记录。
邵先军搓着手询问护士:“那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
“一会大人和孩子都会送到病房去,你先去门诊那做个登记,然后去买一点产后用品,孩子的衣服跟尿布准备了吗?一会都要用到的。”
这些东西顾蔓枝早有准备,王菊香收拾好就送过来,倒是不用邵先军操心,他屁颠颠地去了门诊做登记。唐沭则出了卫生院来到镇上的邮局,给远在宁城的夏妍了一份电报。
“顾蔓枝已生产,母子平安。”
来到医院病房,顾蔓枝与孩子已经被送了过来,邵先军正在床边盯着躺在婴儿床里的小子嘿嘿傻乐,唐沭走过去看了一眼,正如护士所说,这小子的块头的确不小,只是因为婴儿的头骨还是软的,刚刚被皮搋子拔的地方凸出来一个鼓包,加上因为窒息的原因还没有散去的淡紫色,让孩子看起来很是奇怪。
唐沭吐槽了一句:“真丑。”换来的是顾蔓枝的一个白眼以及邵先军挥过来的拳头。
“刚刚医生说了,我儿子可能是整个江城县最重的婴儿,一会他们还要上报,说不定会有记者来采访呢,刚出生就上报纸,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人中龙凤。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我嫉妒?唐沭真想呸他一脸口水。现邵先军一口一个儿子,顾蔓枝并没有纠正,既然他们两个是周瑜打黄盖,自己再啰嗦,可就真成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我已经想好了,这孩子就叫九斤,邵九斤。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纪念意义?”
直到听见这个名字,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的顾蔓枝终于有了反应:“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