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陈童生一起照应,李秀菊的担心比之前少许多,赶紧吆喝笑道:“童生,你待我们沉鱼和宝玉如此好,今晚先别回去了,干娘正要做饭,你留下吃了再走啊!”
陈童生不好意思摸摸头,难为情道:“干娘,这合适吗?”
李秀菊变脸呵斥,“怎么不合适啊?”
“今天我捡那么多李子回来,老太太还三番两次叮嘱我,务必要请你到我们家吃顿饭。现在你来了正好,我还省事了,必须要留下来,不然我可要挨骂了。”周沉鱼也笑着。
李秀菊瞧着伶牙俐齿的周沉鱼,抿唇一笑,“就是!”
陈童生得知了消息,就马不停蹄往这边赶,现在再回到家做顿饭,又要折腾到很晚。今天忙活了一天,他也累了,留下来吃饭那是真不错。
他乐呵回道,“那日在这里吃过干娘做的饭,心里一直惦记着味道。既然干娘和沉鱼都如此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秀菊笑得嘴角扬起,“好好好,我这就去加多点米煮。”
陈童生来了有一阵,可是一直不见宝玉踪影,忍不住多嘴问道:“哎,我来了这么久,宝玉呢?为何不见他?”
“城里有人修房子,需要人手,他跟村里的同龄人一起到城里干活去了。”周沉鱼答道,停顿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哎,他去的那户人家姓唐,那办乔迁之喜的乡绅也是姓唐?”
陈童生怔了片刻,猛地点头,“对啊!我没想到,宝玉竟然比我们先行一步,既如此,我们兴许能打个照面。”
宝玉愣头愣脑地,他跟虎子两个人去干活,周沉鱼一直担心他被骗,如果他们去的是同一户人家,那样就太好了。
她求之不得。
原本周沉鱼和李秀菊两人吃饭,只做一菜一汤足以,现在陈童生在这里,又恰逢猪肉佬在村口榕树下卖猪肉,李秀菊赶紧加了一个荤菜招待客人。
陈童生是男人,干的重活多,消耗大,故而胃口也大,急需大鱼大肉快补充体力。
李秀菊特意买了偏肥的猪肉,先冷水下锅,加入葱姜蒜和酒等佐料,烧至滚水煮开,直至筷子可戳穿。
随后,将煮熟的猪肉捞出,切成一指宽的厚肉片,大火煎出热油,撒入一把洗净的青绿色蒜苗,做成一道简单、粗暴却又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回锅肉。
周沉鱼把新出炉的家常回锅肉端出去,陈童生在门外逗着狗,循着香味过来,“好香啊。”
“香吧?这是我们老太太特意为你准备的一道菜。”周沉鱼也深深地嗅了一口,陈童生憨笑,“那我待会儿可要多吃几口。”
李秀菊闻声,怕做太多菜让陈童生久等,急忙在厨房回道:“童生,你再等等,还有两道菜,马上就好了。”
陈童生不想李秀菊过于着急,笑着回她,“干娘,好吃的东西不易得,我不怕等,您慢慢来。”
周沉鱼亮眸上下打量他,揶揄笑道:“呦,我还以为只有我伶牙俐齿会哄人,没想到你陈童生的口才也不赖嘛。”
陈童生自愧不如,“不不不,论口才,我可比不上你。”
李秀菊听着两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就算炒着菜,嘴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回锅肉一经出锅,马上轮到清炒河蚬。
河蚬跟海鲜一样吃地就是它的鲜。吐了一日泥沙的河蚬在冷水里泡着,两边硬壳微微挣开,露出嫩白的蚬肉在水里呼吸,水已经干净得和打上来的井水无异。
周沉鱼的手一伸进去捞,鲜活的河蚬觉察到异样,立马缩进壳里,她把河蚬捞进篮子,又用井水冲洗两遍,递给李秀菊。
李秀菊把锅热好,猪油下锅融成水样,一整篮子的河蚬倒进去,河蚬坚硬的外壳与铁锅碰撞,不停出剧烈的声响。
大火炒了一阵,一个个河蚬的硬壳接二连三爆开,鲜美的汤汁渗进蚬肉里,加入几片姜去掉腥味,再撒上一把葱花调色,一盘清炒蚬肉便成了。
清炒河蚬用的是个子大的那些,而剩下那些小的,则用热油翻炒两下,浇入一瓢井水,待水煮开,另外再扔进切好的丝瓜,煮至丝瓜软烂且汤底变成淡淡的乳白色即可。
陈童生看着一桌子菜,不知如何下手,“都怪我,害干娘和沉鱼你做这么多菜。”
李秀菊给他舀了一碗河蚬丝瓜汤,语气带着偏宠的责骂,“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以后不许说了,快趁热吃。”
“哎。”陈童生笑着捧起碗,干了一大碗汤,神情意犹未尽,“干娘,沉鱼,这汤甚是好喝,你们也快尝尝。”
李秀菊脸上的笑意一点未减,“好好好,你们都吃。”
待汤晾凉了一些,周沉鱼也捧起碗喝了,河蚬的鲜香加上丝瓜的清甜,既缓解了许久的饥饿,又带来几丝解暑的清爽,只喝一碗是怎么也不够的。
而那清炒的河蚬肉,没有添加任何重口的佐料,保留了河蚬原始的鲜香,肉吃起来虽然仅仅只能塞牙缝,但是鲜美的味道却引得她心甘情愿吃下去。
至于回锅肉闻着香是香,但是太过油腻,周沉鱼反而没什么兴趣。
陈童生在这里吃完晚饭,帮着收拾干净,人就回去了。
李秀菊和周沉鱼洗完澡,两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头顶的星光,今夜月色甚好,满天繁星萦绕在明月周围,光线清晰地仿佛能看见银河。
黄豆趴在门前,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外面,一有一点风吹草动,它就兴奋地狂叫。
宝玉一日未归,不知情况如何,李秀菊喃抱着瘸过的那条腿,喃喃自语道:“宝玉那边,不知怎么样了?他鲜少离开家这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招呼好自己,唉。”
周沉鱼扇着大蒲扇,几丝碎吹到嘴边,“明天我和陈大哥就要去唐府见总管家,我看看能不能见着宝玉,打听打听。”
李秀菊点点头,“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