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看见这一幕,匆匆跑上前安慰,“姐,你怎么哭了啊?”
方才她和杨班头的对话,他听了大半,宝玉掏出袖子,擦去周沉鱼的眼泪,“姐,天下男子多的是,杨班头不行,我们换一个就是了,姐姐莫要伤心。”
周沉鱼一秒憋回眼泪,拍开他脏兮兮的袖子,龇牙咧嘴地骂道:“谁说我伤心了?我那是腿疼疼地!老娘腿快疼死了,钱如山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宝玉一脸懵圈,“啊?”
周沉鱼勾住他肩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到他身上,“死小子,明知道他走了,还不赶紧过来扶我,不知道我脚上有伤啊。”
宝玉听着他姐中气十足的骂声,刚才所有的担心都憋了回去,赶紧找了个能坐的地方。
周沉鱼掀开裙摆看看脚,这回果真肿成猪蹄儿一样,“完了,我这回不会真的要刮骨疗伤了吧?!”
周沉鱼被宝玉和晚秋送去了清水镇一个有名的大夫那儿,折腾一下午,骨头咔嚓一声,疼得她嗷嗷嗷叫,没有麻醉药的加持,又加上耽搁了些许,疼得她半条命都没了。
看好了大夫,她们又回到市集。
经过一番整顿,大家伙儿的东西都收拾好,准备回家了。
可糖水铺的东西全部被推翻在地,桌子凳子也都被砸成稀巴烂,就连中午挣的铜板也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被钱如山拿走了,还是被人浑水摸鱼卷走了,无从得知。
她们折腾了一天,不仅没有挣到钱,还损坏了所有的东西,附加一个脚伤。
周沉鱼拄着木棍愣在那里,后悔地肠子都青了。
如果她没有提议来这里摆摊,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完了,全完了。
这天,天都快黑了。
往常这个时候,周沉鱼和宝玉肯定都到家了。
李秀菊迟迟等不到两个孩子回来,就把饭菜都做好放在锅上热着,自己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她守在院门口等啊等,等得心急如焚,始终也等不到人。
李秀菊怕出什么意外,赶紧回屋子点了盏油灯,准备自行上街去找。
她端着油灯走到门口,刚要锁上门时,便听见了板车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赶紧追了出去,远远地看见周沉鱼坐在车上,宝玉艰难地推着。
李秀菊松了口气,可走近了看见周沉鱼被布裹着的脚,心又一下提到嗓子眼:“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
周沉鱼想说,又被李秀菊按住,“你坐在车上一定难受,有什么话先回家里说。”
周沉鱼被李秀菊搀扶回家里,黄豆摇着快跟老鼠一样短的尾巴上前迎接,她坐到堂屋门前的椅子上,李秀菊又急忙走到外面,帮着宝玉一起把剩下还能要的东西抗进屋里。
李秀菊摸着破烂的瓷盆和碗,别的什么也没说,唯独小心翼翼捧起瓷盆,摸着上边缺了一角的纹路,眼神黯然神伤,“这个也摔坏了,真是可惜了。”
周沉鱼知道这个瓷盆是李秀菊和周文彬成婚时买的东西,周文彬人已经走了,仅剩的最后一点东西也没保住。
周沉鱼拄着拐杖上前,自责道:“老太太,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