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那天,6昊辰、徐晓丽回来和徐朝富、王桂兰又到坟上去烧了纸,哭了一场。徐晓丽拾掇着把饭煮着吃了,碗筷收拾毕,说“我跟昊辰商量了,往后你们就跟我们住到城里去,你们外孙女也好有人照顾。”
徐朝富说“城里头我们住不惯,再说我们都过去了叫昊辰他老的咋想?人家都是单另过的。你们要管了,到时候我们死了,拖出去了埋了就是了,要是不管也没啥,死了啥也不知道了。”
徐晓丽哭着说“咋这样说呢,我哥不在了,不是还有我呢嘛!”
6昊辰也说“姨姨、姨夫你们放心,你们的生养死葬都有我和晓丽呢,我爸妈也是支持的。你们把心放宽些,身体保养好,多活几年,对我们来说也是福气。”
张婷婷和吴雷儿在娘家呆了几天,跟爸妈说“我们也走呀,厂里打电话催了几道了。”张财贵说“那把钱搁到屋里。你拿走了,我们老了咋办?虽然有你哥呢,但现在男女平等,我们也从来没有对你另眼看待过,法律规定子女都有抚养父母的义务呢。”
吴雷儿说“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让女子拿钱养老的,人家会笑表叔你没儿呢。况且这样的话。婷婷是不是还要跟他哥佬官分家产呢?”
张财贵说“我们谈家务事,哪里轮到你外人说话了?”他转过头对女儿说“你啥时候回来都有你的房住,有你的饭吃。”
他们到了广州的第二天晚上,张婷婷接到张财贵的电话,张财贵说“钱给你存着呢,我们要你的钱干啥?莫毕死了带到棺材里去?主要是怕你飘了浪了,被人哄了,将来没个指靠。”
李卫国从看守所出来,看起来老了一大截,身上的精气神也仿佛一下子被山魈水精抽走了。他脸色灰败、神情呆滞,脸上的皱纹如斧劈刀削般严峻,头皮上冒出的头茬已全呈灰白色。
王芳、李刚、还有他没过门的儿媳刘星雨都来接他。
他看见刘星雨眼神一下子活泛起来。刘星雨说“爸,都处理好了,咱们回家吧。”他“噢”了一声,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甩掉眼眶里溢出的泪花。
李刚和刘星雨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规格档次都没降,接亲的车二十辆,其中奔驰、宝马、奥迪等高档车五辆。花轿,锣鼓家什啥程序都不少。
接亲的车快回到村口的时候,李卫国穿着满清皇帝康熙的龙袍,腰里斜挎着一杆特大号长柄烟锅,王芳戴着旧时地主婆的黑圈圈帽子和一面装着黑镜片,一面是空镜框的眼镜,穿着印满寿字的红绸衣裤,脸蛋上都搽了胭脂,跟在花轿后面,扭着秧歌去迎接儿媳妇,后面迎亲的队伍、看热闹的小孩也都跟着跳闹。
婚庆演艺是八千八的标准,主持婚礼的司仪是锦南的金牌司仪,演节目的演员也都是年轻俊俏的姑娘媳妇,歌舞都很专业。不像有的婚庆公司找几个老太婆插科打诨,干吼一歇充数。
酒席办了三十桌,烟上的是软中华,酒上的是水井坊,最后还冒了两桌,不过现在啥都方便,厨师一个电话,十几分钟各种食材就都送来了。
李金明坐的是上席,李卫国、王芳带着儿子、儿媳妇敬酒的时候,李卫国说“他老辈子,这回这个事多亏你了,要好好喝两杯呢。”
李刚也说“大大,今天你说啥要多喝两杯酒。”
“好,好!”李金明“啹”的一声把酒喝干,大声说“你兄弟这次这个事,办得好呢。刚娃的喜事一办,霉运也都冲没了,钱么,是人身上的垢痂,花了又挣就是了,拉点账不咋的,你两口子是搞干手,刚娃是个好娃,儿媳妇也是个好媳妇,你还怕你家这日子不起来?来来来,我们两弟兄喝三杯,其他桌子你就别喝了。”
李卫国眼睛一红,二话不说和李金明连碰三杯。
冯世最后一次遇到张婷婷是在在公交车上,她和吴雷儿一人提了一个拉杆箱,想来是要出远门。张婷婷尴尬地招呼了一声“你上班呀!”。冯世说“嗯”,然后彼此无话。车到了镇上,冯世要下了,又招呼一声“你去。”“好的,你们去。”然后宛如两条过了交点的射线,从此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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