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沈修去见他爹。”薛如意往里头走,薛父已经做好早饭,招呼着他们几个快过去。
他絮絮叨叨的念叨:“郡城路远,安子你们提前过去休息两日,熟悉熟悉考场,手腕记得擦药油,实在受不了就用左手写字,考不好也没关系。还有背上的药粉,给你放箱子里了,如意记得给他按时上药。”
他说了一大堆,现王晏之一直看着自己闺女,而如意只管低头扒饭。
薛父后知后觉的问:“安子,你惹如意生气了?”
周梦洁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讪讪道:“我就问一句。”
“好了,安子先去郡城院试,什么事等回来再说。”
门外停着马车,王晏之先出了门,把行礼搬上去后回头看站在门口的薛如意。
“如意。”
薛如意拉着周梦洁的手道:“阿娘,我先陪他去院试,回来有事和你们说。”
周梦洁和薛父同时愣了愣,等回过神她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薛父疑惑:“如意有什么事?”
一家四人坐在桌子前互相看了看,周梦洁道:“如意是个直愣性子,这次居然藏心事了。”
薛大叹了口气:“阿娘,只怕上次我们谈话小妹听到了。”
薛父眼睛瞪大:“你是说如意听我们怀疑安子的事?”
薛大点头:“小妹性子你们还不了解,也只有安子的事她才会这样。”
薛二道:“若是她回来提起这件事,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薛大问:“怎么谈?是谈安子有功夫的事,还是谈他有可能没失忆的事?”
薛父像是个吃瓜群众,惊讶道:“没失忆?什么意思?你们现什么了?”
薛二仔细回忆:“好像也没现什么,不过就是这样才奇怪。”先前是他们一叶障目,一旦现他有哪点不对,之前的疑点好像全放大了。
薛父越听越糊涂:“那究竟什么意思,是失忆还是没失忆?”
薛二摊手,薛大耸肩。
薛父看向妻子,周梦洁道:“等如意回来看她说什么吧,如果她现了,我们就一起想个周密的计划试一试安子。”
薛父急得站起来:“那你们还让如意去陪考,不行我要去把如意换回来。”
周梦洁一把拉住他:“坐下,考秀才不亚于高考,万一我们误会他了呢,凡事等到他考完再说。这段时间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老二好好修大坝,等水患完全过去,桃源村的屋子要重建,再捐一些赈灾款出去。”
她安排的明明白白,薛父心思却不在上面。他愁啊,小声嘀咕道:“你说如意那性子,万一真知道安子骗她,会不会半路就把人打残啊?”
薛二摇头:“我看不会,你不知小妹有过维护他,小妹谁都揍就没碰过他一根指头好不好?”
薛大赞同:“我也觉得不会揍他……”
薛二来了兴致:“要不我们来打赌吧,就赌阿爹的私房钱。”
薛父脸黑:“怎么不拿你的私房钱打赌?”
薛大笑道:“一赔二,阿爹你不亏啊。”
这父子三人还真是乐天派,周梦洁摇摇头,提着篮子往后厨去。
马车里王晏之狠狠打了个喷嚏,他眸光落在对面人身上。浅淡的阳光透过车帘晒进来,她手里拿着木头雕雕刻刻,官道难行,时不时有坑洼。
车子猛然抖了一下,薛如意手稳稳的停住,手里的木雕却切掉了一只手臂。王晏之右眼跳了跳,试探的说:“要不我们还是不动刀,打络子也能打时间的。”
薛如意抬头看他,语气一如初见:“阿娘说雕木头可以控制力道。”
王晏之捏着书的手抖了抖:“…为何要控制力道?”
她还没回答,车帘猛地被掀开,车夫面露难色:“薛三掌柜,路边有难民拦路,想讨些银子卖身葬父。”
薛如意探头往外看,官道的路边一个黑黝黝精瘦的汉子跪在地上,他脚旁边躺着一个破布衣裳盖住脸的人,不住朝他们磕头:“求求你们行行好,给些银子埋我老爹吧,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薛如意皱着小巧的鼻问:“卖身葬父?你老父亲还打耳洞涂丹蔻?虫子咬他还知道躲?”
那哭嚎的黑瘦汉子猛然止住哭声,踢了地上的人一脚,恶声喊:“婆娘,起来干活了。”
原本躺在地上的‘死老爹’爬起来,手里还拿着把杀猪刀,显然是个膘肥体壮的女屠户,她呵笑两声道:“是两只肥羊,抢了银两再剁成肉包子应当值不少钱。”
车夫吓得往马车后躲,女屠户上前刚想拉薛如意脸就狠狠挨了一拳。帘子被放下,坐在马车里的王晏之只听得几声比杀猪还嘹亮的惨叫,然后掀开被掀开,薛如意擦擦手钻了进来。
透过帘子缝隙,他看到那两个打劫的被打得鼻青脸肿捆在一起,手脚呈诡异的弧度被折在一起。
“控制不住力道能把人打残。”她气道,“打劫就打劫,非要撒谎卖身葬父,卖身葬父好歹找个男的,骗人都不会。”
她眸光投到王晏之身上问:“表哥,你说他们该打不该打?”
“该打。”
薛如意又道:“他们还想做人肉包子,我把他们手脚折了。”
“折得好。”
薛如意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半晌,王晏之伸手摸脸,疑惑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