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冬住的还习惯吗?”
白蔹眉心微动,随后实诚的点了点头,屋子宽敞,床铺也大,他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习惯便好。既然安置妥当,过两日便学着识字吧。”
“识字?作何还要识字啊?”白蔹当即道:“难道要我去做伴读吗?”
带个医师回来,一请多用?少爷能不能别那么抠搜!
宁慕衍耐着性子道:“若是不识字你看得明白医书?便是三棱也还识得百来字,他年纪比你还小。”
白蔹闻言神色以一霁,可也并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识别习字上,那些他早就会了,还得装不会继续用功学习,实在是辛苦。
他闷闷道:“宁府书香门第,自是连下人都会认字读书,比我强的多。”
宁慕衍闻言眉心微动:“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你看看外面的大夫医师,哪个正经有些名气的不识得字?读书虽是枯燥乏味了些,可若你想成为一个好的大夫,这是必不可少的。”
白蔹细下一想,宁慕衍说的很有道理,他这般也是为自己好的。
若是自己执意反对,反而会举止怪异,惹人猜忌。
也罢,宁慕衍说什么那就做什么吧,就跟着在府里的书塾混个两年,大不了课上他溜神做别的就是了:“我听少爷的安排就是了。”
宁慕衍见他答应,微有欣慰。
白蔹道:“听三棱说府里便有书塾,宗族子弟会送来开蒙,我这等白丁前去跟着学习正好。”
宁慕衍摇了摇头:“你不去府里的书塾。”
白蔹眉头一叠,大抵明白了宁慕衍的意思,他抿了抿唇:“我既不是伴读书童,也非府中家生子,自是不配和少爷小姐们一同进书塾里,我在外旁听就好。”
“你每日卯时三刻到我的书房来,辰时正式上课,我亲自教你。”
“什么!?”
白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先是震惊于卯时三刻就得前去上课,而后听见宁慕衍要亲自教他时,险些直接咬了自己的舌头。
往后的两榜进士科状元,一幅字画抵千金的宁慕衍竟然说要亲自教他一个乡野小哥儿读书习字。
这真的不会夭寿吗!
“大少爷贵人事忙,还得准备会试,家中又有大小事宜需要管理,在我一卑贱之躯上花费时间,实在是使不得!”
白蔹急忙回绝,这番殊荣换做以前他恐怕乐开怀,而今若是在宁慕衍眼皮子底下读书,那简直是半点偷闲的空隙都没有。
宁慕衍见他拒绝,好似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面无波澜,平平道:“我带你来府邸前便许诺会帮助你成为一个好大夫,既出此言,就会实现。你不用忧虑,我会让青墨准备好一切,你只需按时前来便可。”
白蔹可怜的眨巴了下眼睛,祈望事情还能有所转机:“大少爷,要不我还是去书塾吧。”
“书塾里请的夫子虽是名士,但我自认才学不会比之差,你有何不放心?”
“我一个小小大夫怎么敢挑,只是让少爷一个解元郎君亲自教导一块朽木,我心中会觉得十分歉疚,实在是无以回报。”
“不必歉疚,我心意已决。”宁慕衍抬头看着苦巴巴的白蔹:“你只要好好学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白蔹咬牙,报复,这绝对是报复,不就是昨天请你吃面,今天你流鼻血了吗!
用的着要这般?这招难道不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嘛!
“一定要这样吗?”白蔹可怜巴巴的看着宁慕衍。
“嗯。”
见宁慕衍是不会收回成命了,白蔹心中早大雨滂沱,他忍住心梗道:“多谢少爷栽培。”
“好了,回屋去吧。”
“噢……”
回到自己院儿里,白蔹没精打采的往榻子上一栽,粘在上头不肯起来了。
三棱在后院里熬药,见着焉而吧唧的白蔹,以为他还在为宁慕衍流血的事情伤怀,出言安慰道:“公子别伤心,这事儿也怨不得公子。”
当然怨不得他,谁让他比村口的牛还壮实。
看白蔹不说话,三棱又道:“方才少爷可是斥责公子了?”
白蔹动了动眸子,若是说自己没有被训斥,那不是显得宁慕衍对他太过偏袒了嘛,到时候传出去还不得鸡飞狗跳:“是啊,他骂了我,还说以后卯时末就得去书房伺候,以此来弥补今日犯错之事。”
“啊?”三棱闻言十分吃惊,随后又心疼的拍了拍白蔹的背:“大少爷历来严厉,定然也是对公子给予厚望这才如此的,等过些日子就好了。若是公子怕起不来,奴婢一定会早早的叫公子。”
白蔹扯出了个笑:“谢谢你了。”
“公子说的哪里的话。”
白蔹长吸了口气,想到就要在宁慕衍的魔爪下读书,怎一个愁字了得。
然而宁慕衍办事效率极高,过了两日,青墨就说一应置办齐全,让他准备着便可以去书房伺候了。
白蔹心中虽有抗拒,但自知也无法改变,这几日里也做了准备,用薄荷栀子提取汁液做了一瓶清凉油,准备在读书的时候提神醒脑用。
翌日卯时一刻,三棱就过来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白蔹睡眼惺忪步履飘忽的从床上爬起,从盆子里取出的帕子贴过他的眼睛和脸,清凉油的味道从鼻孔里蹿进去,直抵脑门,白蔹一下子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