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不可置信地看着时札嫌恶的样子,他对自己的厌恶和对苏北的喜爱在对比中是那么鲜明,眼睛泛红,却倔强地不让他滑落。
“时札,你说过你爱我,现在,你反悔了,是不是?”苏南颤抖着问道。
时札无地撇嘴,冷下声来,“你快走吧,别打扰我和苏北的婚事。”
“好……好!”苏南看了眼冷漠的时札,又看看依偎在时札怀里的苏北,终于狠下心来,决绝地转身跑了出去。
而他背后,时札清清楚楚地看见原本应该躲在时札怀里求安慰的苏北,正看着苏南离开的背影得意地笑着。
时札的魂魄看得明白,“时札”却不知道,他只是抱着苏北,不断地好言劝慰。
***
正不平间,时札的魂魄重被吸到“时札”的身体里,而他怀里的苏北,这时候口吐鲜血,嘴一张一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有喉咙里挤出的“嗬嗬”声证明着主人的努力。
不远处,苏南摊在地上不知所措,嘴里喃喃,“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不知怎的,时札对苏南的好感远远大于苏北,他总觉得,这个苏北,不是苏南杀的,即使是,也一定不是故意。
苏南眼前一片血红,根本听不出时札缓和的语气,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响亮。
“不是我,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是他想死!他想让你讨厌我远离我……反正你是法则,有你的护佑,他的魂魄根本不会散,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时札看了看怀里眼神涣散的苏北,再看看神思不属几近崩溃的苏南,想说他相信他,可是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听着自己的身体对着苏南恶毒地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你苏南和你弟弟苏北完全不一样,苏北善良单纯,而你那么恶毒,你杀了他还不敢承认!懦夫!苏南你听清楚了,我时札,永远都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我以法则的名义,诅咒你永远活在痛苦里!永生永世!”
苏南刷的抬起头,紧紧地看着时札,看着时札厌恶恶心的目光,心如死灰。
忽然一道光由天而至,几乎是同时,苏南颤抖着倒在地上,捂着脸颊,翻滚着,抽搐着,像是经受着巨大的折磨,却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出一丁点声音,翻滚间,时札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渐渐蔓延起一道妖冶的纹路,繁复瑰丽,重重叠叠,从鬓间,一直蔓延到他的下颔,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每闪一下,苏南的身体就抽搐一下。
良久,苏南才平复下来,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的脊背却比以往挺得更直。
“你会后悔的。”他说。
***
“我是后悔了!”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时札这才现,就在他怔愣间,那些虚幻的场景已经全部褪去,周围又恢复成原来的一片虚空。
而那个苍老的声音的主人,就在他的背后。
转过去的一瞬间,时札讶然,这个他以为的背后的始作俑者,除了脸上的一些皱纹,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时札犹豫着问道,他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我就是你,时札,我们是同一个人。”“时札”回道。
时札追问:“一个世界怎么可能存在两个一样的人?”
“确实不能,”面对时札的质疑,“时札”笑笑,他苍老的面容浮上一丝解脱,“所以我要死了。我一直在等你,时札,我在等你来杀我。”
死了?“刚才我看到的……”
“是我的过去,或者说,是你的过去。”“时札”似乎是因为要解脱了,也不再隐瞒什么,将一切时札还不清楚的,娓娓道来。
最初的最初,时札生来就是法则,然后他用一朵双生花,制造出了苏南和苏北,苏南活泼,苏北腼腆。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苏南活泼爱玩爱撒娇,他寂寞了那么久,自然喜欢活泼些的人,所以他和苏南的关系最好,两人经常在森林里跑来跑去,玩闹嬉戏。
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苏南和时札相爱了,两人就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整日里腻歪在一起,眼里只有对方,一刻都离不开,渐渐的,他们没有现,苏北变得越来越沉默,甚至几日,几月,几年都不曾说话,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捉摸不清。
时札对此什么都不知道,苏南作为苏北的双生,自然有些察觉,但是他这时候正是和时札的热恋期,只是说了几句,也就没怎么在意。
后来忽然有一天,时札在去找苏南的时候,看到了默默包扎伤口的苏北。
“这是怎么回事?”时札自然是问了。
苏北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说,只说是自己不小心伤到的,但是那个伤口,怎么都不像是自己弄伤的,倒像是被人打的。更何况,神是不会受伤的,只有当伤口是别的神制造出来的时候,伤口才会因为神力的残留而无法自己愈合。
而这个地方,除了自己和苏北,就只剩下苏南了。
时札心里不相信这个事实,也就没有再问,也没有去问苏南,只是帮苏北上药,然后让他好好休息。但是这个时候,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在了时札的心里。
“然后随着这种事情的再次生,这颗种子就越长越大,渐渐长成苍天大树,在你的心里扎根,成了抹不掉的心结,是吗?”时札打断他,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