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蜷缩了一秒,顺着沈临洲带着他手指的力道,在这张他盯着看过也幻想过无数次的脸上拂过。
从额头描摹到眼睛,他的睫毛轻颤,扫过他烫的掌心,顺着掌纹痒到心湖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浪。
挺翘的鼻子,温热的唇,尖尖的下巴,厉九幽一只手几乎要把整张脸覆盖完全。他指尖不受控制一般戳了戳沈临洲的脸颊,凹陷进去的模样像是一处醉人的酒窝。
“洲洲,你的样子我都记下了。”
沈临洲偏头像猫一样在厉九幽的掌心蹭了一下,手指捏了捏他没有戴耳钉的那个耳垂,轻哼了一声。
“厉九幽,快点好起来!”
他想让厉九幽看看他原原本本的样子,而不是用手指描绘出来的想象。
“好。”
既然贺爷爷都说是心理问题了,他也能快又稳定的一点点好起来。
他吃过的药太多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好的。只知道有一天早上醒来,神色清明,眼睛前面一直笼罩着的黑雾消散,他第一次看见了窗外的阳光,以及肆意生长的野草。
厉九幽一直盯着窗户,哪怕眼睛酸涩到疼痛都没有收回视线,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了。一年,两年,三年,厉九幽看了眼日历,是四年三个月零七天。
那天,他听见了万物复苏,破土生长的声音,也看见了纷飞的柳絮,掠过屋檐的飞鸟。
生,原来是这样的。
“厉九幽,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啊,能看见一点点我的轮廓吗?”
沈临洲拿手指比了指甲盖大小的那么一块,脸上尽数是期待和紧张的复杂情绪。
厉九幽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
他的大手在沈临洲顶揉了一把,又把人拉进怀里抱住。
“我的心都能看见,洲洲,你再等等,我会好起来的。”
厉九幽有自己的考量,他无比迫切希望沈临洲知道他的眼睛好了,又得防备着厉谨言。目前鼎盛科技跟厉氏有密切的商业行动,厉谨言对他手里的股份虎视眈眈,这些没有解决之前,他的眼睛还不能好起来。
厉谨言这个人他最了解,极度不要脸,疯狂起来又不要命,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好哦,厉九幽咱们回家吧。”
一想到厉九幽的眼睛很快就能好起来,沈临洲的心就是轻飘飘的,是自由自在的。
——
日子安定下来,沈临洲一头扎进小工作室里,答应林袅袅那几个朋友的订单迟迟未动,略心虚的沈临洲都没好意思给林袅袅的朋友圈的点赞。
几日下来,沈临洲头悬梁锥刺股,整个人都要瘦一圈了。可给厉九幽心疼的不行。
“洲洲,我有钱的,你不用这么辛苦,这是我的工资卡,你拿着。”
低调奢华的黑卡被沈临洲攥着,他尽量委婉不伤厉九幽脆弱的小心脏,拐着弯问道:“就这些钱我能买几套咱们家现在这个规格的别墅。”
这可给厉九幽难住了,说实在的,他是真忘记里头有多少钱了,只能含糊道:“反正够咱们这辈子开销了,我就是不想你这么辛苦,就这几天手上的茧子都要出来了,心疼死我了。”
沈临洲的手被厉九幽不停摩挲着,冰冷的指腹擦过手心,惹得沈临洲一个激灵。
“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难不成在你心里我还是个实实在在的财迷啊。我是因为热爱,厉九幽,你就让我继续做吧,求求了,不用企图用钱财引诱我,我可是非常有原则的人。”
哎,撒娇的沈临洲谁能顶得住,猫眼湿漉漉的,身后像是有一条尾巴一样勾着厉九幽的手腕。哪怕知道他看不见,眼睛还一下一下的眨巴着。
“没有要阻止你,我希望我的洲洲永远是因为热爱做那些东西,而不是因为要赚钱。我有钱,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呜呜呜,沈临洲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厉九幽怎么那么会,存心给他挖坑,挖的还是柔情蜜意善解人意的坑,让他心甘情愿,飞蛾扑街一般跳进去都无怨无悔。
“好吧,卡我先拿着啦,等我赚到第一桶金你想要什么给你买什么。”
家里好像什么都不缺了,沈临洲盘算着再设计一批珠宝项链出来就暂时停一停。他想给厉九幽做的西装还完全没有开始,珠宝设计大赛的规则赛制也没有完全弄清楚,这都得花时间好好弄弄。
“洲洲,那要是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你也给吗?”
“给,怎么不给。等你睡着了我就偷偷吃神药,然后飞到广寒宫把月亮给你打包回来。”
厉九幽弯了弯唇角,打道:“那人家嫦娥仙子怎么办?”
“简单啊,打包给后羿团圆,把玉兔和桂树都种到后羿家里,让吴刚给他们劈材。一家人其乐融融,男耕女织,多好啊。”
厉九幽揉了一把沈临洲肉乎乎的脸蛋,笑道:“我的洲洲真好,有这份心意我就满足了。不过,我什么都不要,我啊,已经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了,我的洲洲。”
不管他的洲洲从哪来的,是人是鬼,是仙是魔,他都认定了,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原来,在厉九幽心里,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沈临洲轻咳一声,而后含含糊糊道:“你也是最最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