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卧室里藏起来的报纸上都是重叠的迹,从叠字再到齐齐整整,沈临洲不知道厉九幽练习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的崽崽不惧怕任何让他动的场合。
果不其然,单单是厉九幽下的一个动作就让顾曾寿频频点头,稳,太稳了。厉九幽神情动作自然地像是个正常人,更像是练习了无数遍,每一次都精准踩在点上。
不大的宣纸上只写了三个字——沈临洲。
沈临洲脸一红,都没好意思回头去看顾曾寿的眼神。哎呀,真不愧是甜崽,这种表现的时候都不忘记写他的名字。
“嗯,不错,遒劲有力,字迹规整有神有型。比我孙子写的好多了。”
“什么就比我写的好多了,爷爷,我才刚进门,就听见你说我坏话。”
顾晟从门外进来,笑呵呵的。声音爽朗大气,像是个正气凛然的人。就是吧,身边跟着的那人,唔,好像是姜寒。
“哼,你自己过来看看,自己写的差,还不允许我说你了。”
顾晟走进来才现写这些字的人是厉九幽,那个瞎子。
再看纸上的字,确实比他的有型有风骨,像是遗世独立的梅,清冷孤傲,好字!
“厉总,你眼睛……”
“还那样。”
顾晟心底更加佩服了,甚至有些惭愧,他心浮气躁的,每次写一阵儿就要分心,再跟人家厉九幽一比,惭愧,太惭愧了。
“爷爷,这位是,你不介绍介绍吗?”
顾晟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只要一看见他,身边的万物都失了颜色。一时间,他都有些愣了。
厉九幽不着痕迹地牵住沈临洲的手,带着些骄傲朗声道:“我家小先生,沈临洲。”
“你好啊。”
小先生一出来,顾晟就有预感了,力透纸背写入木三分写出来的名字,厉九幽写的时候是带着满满当当的爱的,所以才有神,那个字不单单是字,更是厉九幽的爱。
顾曾寿轻哼了一声,拍了一下自己孙子的脑袋,“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看了临洲,这可是我捡到的宝贝。对各种石头都有研究,这次是我邀请他来鉴定原石的。”
“噢,原来如此。爷爷,这是我朋友姜寒,他也有研究,咱们正好能一起。”
“顾老好,我是姜寒,目前是做珠宝设计的。”
哪怕姜寒笑得再好看,顾曾寿都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单纯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极其有目的的野心。另外,他的笑隔着疏离和假意,不真诚。
“嗯,一起来吧。”
毕竟是孙子第一次带朋友回来,总不好不给他面子。
顾曾寿的原石有满满一屋子,刚一进门沈临洲就看见了一整面墙的货架子上都是端砚,澄泥砚。
“临洲,我那天看你也想选个端砚,看看想要哪个?随便拿。”
端砚细腻的摸上去就如同人的肌肤,沈临洲没好意思挑好的,只选了个厉九幽可能喜欢成色又差一点的。
“爷爷,你好偏心呀。我想要个砚台多久了你都舍不得。”
“啧,你要砚台有什么用,摆卧室里吃灰啊。我送给九幽总不至于束之高,能时不时用起来。”
姜寒一看其乐融融的几人嫉妒的都快疯了,他光是想搭上顾晟就费了不少功夫,更别说顾曾寿还对他爱搭不理的。凭什么他沈临洲一见面就跟他们亲亲热热好像一家人似的,还有那个厉九幽,一个瞎子练什么字啊。
“老何,你把这个给九幽包起来,还有最上面那个澄泥砚,九幽的字适合用那个砚台。”
厉九幽略微一看就知道那方砚台的价值,立马道:“顾爷爷,不用,要一个就行,你还用得着两个啊。”
“给你就拿着,我这么多又用不完。来来来,临洲,来这边跟我看看石头。”
沈临洲嗯了一声跟着去了,顾晟许是看出姜寒的不自在主动带着他要出去逛逛。
“九幽,你要一起吗?”
“不用了,你们逛你们的。”
厉九幽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眉峰一挑,这姜寒和顾晟亲亲密密的,好像不对劲儿啊。唔,他的好大侄估计要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了。
趁着四下无人的空荡,厉九幽抓紧时间处理积压的工作,因着要和厉氏硬碰硬针锋相对抢单子,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只能等沈临洲睡下之后起身偷偷摸摸办公。
唉,厉九幽想起自己眼睛已经好了的事,总觉得得找个时间告诉沈临洲,总不能一直瞒着他,他的洲洲心眼小,以后真不理他了可怎么办。
心眼小的沈临洲已经完全沉浸在鉴定原石的快乐里,顾曾寿不愧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就像是有透视眼一样,无论哪一块石头到了他手里都跟裸着一样,轻飘飘几眼就能看出来位置。这还不算,最厉害的事每一句都能切中要害,字字珠玑。
沈临洲的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惊叹到现在的麻木了,不是他自傲,之前在现实世界凡是听说过他名字的都不敢跟他赌石。他曾经好歹也是京城沈少,赌石圈的传说,现在跟顾曾寿一比,想想之前还是差远了。
只要是他挑的石头,百分百出绿,还都是好成色好形状。
“哼,临洲你服了没有。”
顾曾寿悄悄擦了擦汗,他可是把毕生绝学都用上了,装漫不经心世外高人的样子可真累啊,差点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