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挺绕的,阮存云理解了一会儿,才听懂秦方律的意思。
阮存云稍稍闭眼,感受到水流温柔地拂过周身,清苦的药泉让每一个毛孔都舒适张开,带走一身的疲倦。
“秦总,其实我根本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他微微一愣,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破罐子破摔,阮存云继续艰难剖白:“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今天下午的泳池派对,本来我打算拿了大礼包就走的,我也不喜欢和那么多陌生人一起吃饭。”
阮存云怕,秦方律喜欢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一个他幻想中的人,一个热情开朗的年轻人,与阮存云半点关系也没有。
秦方律默了半晌,语言不畅:“是我的问题……我居然连你的情绪都看不出来。抱歉,我甚至以为你和他们玩得很开心。”
“我确实太操之过急,忽略了你的真实感受。”秦方律想起来道,“那之前那次骑马,你是不是也不太喜欢?”
阮存云犹豫着点点头:“虽然好玩,但我还是觉得太累了。”
秦方律呼出一口气:“我的问题。”
他真是搞得砸砸的,原来力气一直使错了方向。
阮存云一愣,声音渐渐变低:“您不用道歉的,我是想说,我并不是您喜欢的那样,其实我不活泼也不开朗……”
“谁不是这样呢。”秦方律笑着,“你以为你身边的同事每天笑嘻嘻的,他们在生活就一定和职场里一样吗。”
“而且,我不完美也不强大。我还有一些秘密,甚至不敢告诉你。”
那些藏在抽屉里的稿纸,那些隐没在黄昏的欲望。
小黄鸭随着水波飘远,阮存云缓慢地说:“我也是,我也有一些秘密。”
“那很好,我们分别都有一个秘密。”秦方律说,“等我们觉得时间合适了再交换,怎么样?”
阮存云把鸭子捞回来,低着头:“……好。”
“这是我第一次追求
别人。”秦方律深呼吸,话说得很直白,“所以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好像追得太紧了,总是请你出来玩,总是想要你好,但现在才现我甚至没认真看过你原本的样子。”
阮存云摇头:“但我原本是个很无的人。”
“怎么会?”秦方律失笑,“你只是在我身边,我都要受不了了。”
这句“受不了了”是什么意思,不能细想,多想一会儿他们俩人今晚就别想从这温泉里出去。
秦方律抓乱自己的一头黑,重思考后询问阮存云的意见:“所以你要不要也看看我原本的样子……去掉‘上司’这个头衔的,仅仅把我看作一个人类,用骨头和血肉搭成的人类。”
阮存云闻言,颤着视线去描摹秦方律的脸,浓眉,自带威压的双眼,利落的下颌。
再往下,是坚实的肩膀,凹陷的锁骨,和一半浸没在水中的饱满肌体。
阮存云看过秦方律很多遍,却从未如此正大光明地观察过。
他们从未如此开诚布公、赤|裸相对。
脱去西装领带,离开办公桌椅,重在月光下对视,透明得没有遮挡。
“我们从现在开始,认识真实的对方,可以吗。”秦方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