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澎也看到了温礼,叫了声姐夫。
温礼和这个小舅子的关系不算好,但出于老师对学生的本能,他关心了一句:“早点睡吧。”
“我写完这些题就去睡了,”顿了顿,贺明澎犹豫地问,“姐夫,你会教高中数学吗?”
温礼没说什么,直接走过去,问:“哪里?”
贺明澎眼睛一亮,立刻把作业册递了过去:“这道题。”
温礼没戴眼镜,眯眼看题,大概回忆了一下,问贺明澎要笔和草稿纸。
他弯腰,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
贺明澎一遍看姐夫解题,一边又偷偷地打量姐夫的脸。
姐夫的嗓音低沉,吐字也清晰,很适合讲课。
贺明澎跟贺明浠关系不好,自然也跟她的老公关系不好,姐姐跟姐夫结婚两年多,他基本上没跟这个姐夫说过几句话。
姐姐讨厌他,所以每次见他时态度都很差,但姐夫并没有明确地对他表示过讨厌,每次在曾爷爷家见到,贺明澎叫他姐夫,他也会应,只是态度淡淡的,不怎么热络。
今天到姐姐家留宿,居然还能听到姐夫给自己讲题,贺明澎属实有些料想不到。
这姐弟俩怎么都喜欢在他讲题的时候走神。
眼神也还一模一样,亮亮的、盯着人不动,好像生怕他发现不了。
如果是贺明浠,他还能敲敲她的头,警告她专心点,但对于贺明澎,他动不了手,只能用语言提醒:“看题,不要看我。”
贺明澎被抓包,立刻心虚地说:“对不起。”
一道题讲完,温礼问他懂了么,贺明澎点头说懂了。
温礼微眯眼,让贺明澎把他刚刚说的重复一遍,贺明澎也重复了。
确实是听懂了。
温礼准备回卧室,贺明澎忽然又请求他:“姐夫,你能不能别告诉姐姐我在写作业。”
温礼:“为什么?”
贺明澎犹豫地说:“我今天本
来就是来她家打游戏的,她要是知道我还偷偷带着作业来写,我怕她会不高兴。”
小男生的心思太好懂,温礼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不是知道你姐姐为什么邀请你来她家打游戏?”
贺明澎愣了愣,但面对成年男人直白且敏锐的问题,他又瞒不住,只能点了点头。
贺明浠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好,这次这么反常叫他来家里做客,好跟他一起打游戏,贺明澎虽然年纪小,但不傻。
她带他打游戏,又帮他跟补习班请假,让他想玩就玩,大概率就是想让他荒废学习,然后让曾爷爷对他失望。
一直以来都那么讨厌他的姐姐忽然对他好了,贺明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贺明澎小声说:“我知道。”
温礼又眯起了眼:“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她?”
“我不想拒绝,”贺明澎握紧了手中的笔,说,“我已经很久没跟姐姐一起玩了。”
温礼略有些诧异:“你们一起玩过吗?”
“有的,”贺明澎说,“是很久以前了,她那时候刚去国外读书,放假回国的时候她去曾爷爷家玩,我那个时候身上得了过敏,爸爸就把我送到了曾爷爷家养病,她看我一个人,又带着口罩,以为我是哪个远方亲戚家过来寄住的小孩,就带着我一起玩了几天。”
“不过后来爸爸来接我回家了,她知道了我是谁,就……”
贺明澎没再说下去了。
但温礼能猜到。
小公主向来爱憎分明,大概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上一秒还在姐姐开心玩耍的弟弟下一秒就掉进了地狱。
贺明澎说:“如果没有爸爸的话,我觉得姐姐她应该不会讨厌我的,而且姐夫,我和妈妈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取代她,我妈妈唯一希望的就是等姐姐继
承了家里的公司以后,不要把我们赶出去就好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激动,目光也真诚,迫切地希望温礼能够相信他。
“这些话你和妈妈怎么不去跟你姐姐当面说?”
贺明澎苦笑一声,摇摇头:“她平时根本就不想和我们说话,而且有爸爸在,她不会相信的,甚至她还会觉得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