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一样,沈清浔每过个几天便要去春晖园看望沈老太太,这日她也早早的来到老太太屋里。
沈老太太有些骇然,看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她知道沈清浔与白姨娘感情十分深厚,这几日里,得知白姨娘的死讯,她知道赵若兰怕是真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你这几日够累的了,还来看我做什么,回去好好歇着吧。”她看着她默不作声地收拾着,心里无限寂寥。
进来有大半个时辰了,沈清浔如同行尸走肉般,如木头似的整理着这些东西,毫无感情,这让她十分压抑。
“二丫头,放下,过来坐会。”看着她做完手中的活,沈老太太招了招手:“你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你要做便做吧,想走这府里也拦不住你。”
沈清浔抬着头看向她,眼圈不由一红,强撑着的心,终于如同纸张般脆弱,一撕而裂,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近十日里,她头一次哭出声来,在听竹院,她是主子,是那个院子里的顶梁柱,可这个老太太,只沈府里唯一一个懂自己的人,也是沈府有血缘关系,真有心关心自己的人。
听着老太太的轻声安抚,她再也忍不住,抱着她一顿哭了起来,没有再掩饰什么,将这些日子的悲伤和烦闷倾泄而出。
“祖母,我娘走了,我再也没有娘了!”她大声嚎哭着,声声哀伤,如同刀般不断绞得人生疼。
沈老太太摸着她的头,任着她伏在自己膝盖上哭了许久,直到许久后,哭够了,这才拍了拍她:“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憋到心里也难受吧?”
她抬起头来,揉着如枣般的双眼,迷糊着晃了几晃,唬得老太太心疼的连忙扶住她:“好了,你姨娘虽走了,可你的路还长着呢,哪能不要自己的身体了,快,绿釉!”
她唤来绿釉:“把她搀到我那躺椅上,头都哭昏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与绿釉一起将她扶躺下来:“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些天难受成什么样,还要挺着。”说着便坐在绿釉搬来的椅子上。
“祖母,我……”她看着便要起身,却被沈老太太拦了下来。
“安心的躺着,别让我操心。”说着她轻轻将她一压,接过绿釉手中的茶水:“喝些吧,哭了这么久,口也渴了。”
沈清浔轻轻呡了几口,闭眼休息了会,这才看向她:“祖母,您不反对?”
老太太愣了会,坦然地说道的:“我反不反对你不都要做?若不是你姨娘还在,你在便动手了吧?”
“是,当然,还有您。”她轻轻地说了句:“换以前,我可以不顾及到您的感受,可现在,纵使我要开始动了,也不能不知会您一场。”
沈老太太坐了下来,无奈地笑了声:“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你答应过我的……”
她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就是不能对沈如眉下手吗?反正现在还轮不到她,先把赵若兰处理了再说吧。
“祖母,我知道,只是我只能说现在只对她,可将来,保不住……”她轻轻说着,侧过头去。
沈老太太叹了口气:“知道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怪不得你,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她默默的抬头看了会天,不知道是对沈清浔还是对自己说道:“怕是沈家会为此身名尽毁了。”
沈清浔看着老太太,又看了看天,轻声说道:“绿釉姐,起风了,给祖母披件衣服吧。”
秦鸣和果然很争气,成亲后不过两个月便又升了一级,成了正四品的官,而且此次和沈如眉一同归来时,告诉了沈家一个天大的好消自己,他通过各种门路,给沈思源谋了个实缺,往宗乐府当个知府。
此消息一出,沈家各人都兴奋起来,这可沈家祖坟冒清烟了。
“好姑爷啊,真是好姑爷,我们沈家终于要出个当官的了。”赵若兰说着高兴的连连拉着他看。
沈如眉笑着对她说道:“这可是鸣和花了许多经历和银子才办成的。”
“好!好哇!老爷,您说您看人怎么看得这么准?这姑爷可真是太给我们长脸了,短短几个月不但升了职,连您这个挂了十几年缺的五品也终于可以上任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赵若兰说完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喜欢,直喊着让厨房做些好菜来犒劳一下他。
沈思源更是不要说了,这沈家世代经商,可从未出过一个官场中人,虽说在南周国对商人并不怎么轻待,可到底是少了些底气。
历经这么多年的商海沉浮,他最清楚朝里有人的重要性。
“好,好得很,你们今日留在这吃饭,等会我把全家人喊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他笑眯眯地说着。
消息传到听竹院里,沈清浔毫不在意地说了声:“知道了,今日身子不适,去不了。”
正想着偷个懒,谁知,桑姨娘却匆匆地跑了过来:“二小姐,您知道吗?老爷他,他要上任去了。”
见着她一脸焦急的样,沈清浔倒是笑了:“父亲上任是高兴事,你怎么反而很慌张?”
桑姨娘却在那急得打转:“哟,三小姐,瞧您怎么没想明白呢,这老爷要是上任,这府里岂不是都是她说了算?那我们不是任着她作威作福?”
沈清浔浅浅笑了笑,轻揽着面前的花闻了下,笑了:“是,父亲走了,除了老太太,她是最大的,可你想过这米铺可是谁来管?”
桑姨娘愣了会神,这才反应过来,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您倒是想得这么远,好哇,那我风儿不是能当家作主了?”
“姨娘可别心急,让兄长这些天安份点,别整日在外面眠风宿柳的,到时让人拿着把柄了。”她说着提起水壶一边给花浇着水一边说着。
桑姨娘脸色一变,看向她:“您这个都知道?”
“四月才交的军粮,也没到米粮旺季,铺子里的事应该也不多吧?可为何兄长却十有八九日不回府里休息?便是猜也能猜着。”
她说着含笑转身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