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眉的嫁期到了,那日里八抬大轿抬到府门,秦鸣和骑着高头大马上门迎亲,本来昨日一百二十抬嫁妆够现眼的了,今日更热闹,连开道的锣鼓也是请的京城最好的,如此风光,便是王侯也不过如此。
亮轿、轿、起轿喜娘无所不用其能,将周遭围观的民众气氛调得高高的。
辞别沈老太太和沈思源、赵若兰,沈如眉是欢欢喜喜地出了嫁,丝毫不带犹豫的,沈清浔只坐在假山亭子上,看着下面的热闹非凡,却眯上了眼睛。
“小姐,既然不想看,便回去吧。”霜儿轻轻地说了声。
她摇了摇头,春风拂面,便是那空气里也弥漫着火药的味道,虽是刺鼻,却足以让人清醒。
前世里她是这场亲事的主角,今生,倒真如了沈如眉的愿了,她望了望坐在对面的沈絮晚,轻轻一笑:“三妹,现在你可还想嫁?”
沈絮晚摇着头:“你说得对,我与这秦,不,现在应该叫姐夫了,我与他本无缘,就算是嫁过去,也是自己受罪,还是选个适合自己便好。”
她笑着将桌上的胭脂糕递给她:“想通了便好,我听说,祖母有意将你许给她娘家一个侄子的儿子,那人与你年龄相仿,虽说只是个茶楼的少东家,但为人倒是不错。”
沈絮晚红着脸笑了笑:“原来你也知道了,我只道父亲只跟姨娘说过。”
“这种人见多识广,你要真嫁过去,跟他多学些,免得再像从前般,被人指使着做些什么事都不知道。”她看着那些人相互贺着喜,轻轻说着。
“我哪里知道她会是这种人,以前亏得我把她当亲姐姐般,谁知道她心眼竟这么多,还好她嫁出去了,可千万得少回来,我是真不想见到她。”
沈絮晚说着低头吃了口糕:“这两天也怪,姨娘每日待在屋里不出来,难不成,还是因为她出嫁的事?”
“她还没想通?”沈清浔有些意外,前几日她来看白姨娘,可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异常。
“不知道,也就这两天的事,整日关着门,连父亲跟她说话也是不上心。”
听着她说的话,沈清浔摇了摇头,若是连沈思源也不搭理,难道她是真有着什么事,又或者是赵若兰或沈如眉又找她麻烦了?
不过,这到底与自己无关,她既然连自己女儿也不想说,又何必自己去问?倒显得多余了。
“兴许过几日便好了,她嫁出去了,对沈府而言,也算走了个祸害。”沈清浔直言不讳地说着。
“你们俩跑到那上面去做什么?”沈秋芸难得回来趟,便是连初二也没回娘家,如今沈如眉大婚,她这才匆匆地赶了过来。
“姑母。”虽然对这姑母是十分不喜欢,可礼数在众人面前却不能有失。
沈秋芸似乎老了许多,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
她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沈清浔给她沏了杯茶,也不说话。
“今日你们大姐大喜之日怎么不去凑热闹,倒在这躲闲了?”沈秋芸问道。
见着沈絮晚不想说话,沈清浔无奈地说道:“今日主角是她,我们俩去干什么,一团乱轰轰地,让人头疼。”
“那倒是,本来想躲几日清闲,没想到,还是……”
见着她失了神,沈清浔问道:“今日姑父没有来?”
沈秋芸叹了口气:“他如今心思哪里能分得这边半分?如果不是我来,他都不知道今日是眉儿的大婚。”
从她那有气无力的样子,不难猜到,这些日子她与那姨娘相争,怕是没得什么好,更何况这姨娘已有身孕,哪是能比得的?
不过,她这性子倒是与沈如眉有些相像,一直是家里宠着,便是嫁了过去,也自持身重,眼里没有什么尊卑,怕是沈如眉这样下去,也会相差不离。
想到这,她不由的来笑了起来,她想安安心心嫁过去当秦夫人?做梦吧,自己虽是重生,可到底比谁都熟悉秦老太公的性子,连秦鸣和也比不上她,这下倒是得好好想想了。
见着她忽然呆住,沈秋芸正是一脸疑问,她转而问道:“”“舟儿妹妹可有来信?”
“她?自从嫁了人,跟消失了吧,哪里有什么书信,只怕是恨死我们这当父母的了。”沈秋芸一想到自己女儿,又开始掉起眼泪起来。
本以为沈清浔听完会安慰自己,没想到她竟然自顾自地喝起茶来,这让她继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只能佯装着擦了几滴眼泪,呆呆坐在那。
“二姐,可跟我一起下去?我要回去了。”沈絮晚懒得理她,直接问向沈清浔。
“行,姑母,那我们告辞了,您便在这休息一会。”
说完俩人便径直下了假山。
“她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在府里闹事?”沈絮晚皱着眉嘟囔着。
“看她这样子,怕是待不住几日,”沈清浔说着看了看初开的花,笑了下:“她自己府里还是一锅粥,怕多待上几日,连府里的主母也快守不住了。”
沈絮晚看向她,纳闷的问道:“她又没说,你怎么知道?”
她摇了摇头:“你便是这样,怎么一点也不会动脑筋想想?”
正想跟她详细地说,不料赵若兰迎面走了过来,她立在那里,旁边有着许多客人,只能假笑着冲他俩说道:“我还在找你们呢,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说着她从丫环那取出两个荷包出来:“这是眉儿临行时亲自绣的,想着自此与两位妹妹分别,怕你们孤单,给你们留个念向。”
众人聚在一起看了看两个荷包:“哎呦,想不到大小姐绣得还不错,而且便是出嫁也不忘两个妹妹,真是姐妹情深啊。”
“哪里,哪里,不过是小小玩意,不过,也算是眉儿有心了。”赵若兰与众人说笑了几句,转过头望向她。
而沈清浔却从赵若兰眼中读出警告的成份出来,只能接了过来,轻轻道了声谢便离开。
沈絮晚见着她接了,也只能接了过来,随意地抓在手上,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