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慢点走,我要跟不上了。”霜儿气喘吁吁地跟在沈清浔后面,她是又急又慌,不知道她那小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小姐,”霜儿好不容易追上她,撒娇般的问道:“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清浔放慢脚步,头轻轻一歪,笑着望着她:“霜儿,可想跟着你家小姐拼上一拼?”
“您要我做什么便做什么,可咱家不就是沈家米铺吗?为何又要去帮着外人还自家的债?”霜儿连着问道。
沈清浔回应给她一个笑脸:“我可不想以后依靠着沈家,要么,便是自己做”。
次日清晨,沈清浔便带着霜儿出了门来到东市,随后来到一家当铺。
这当铺开在巷尾之处,小小门脸进去是一个高大的屏风,绕过屏风,高高的柜台上朝奉正看着什么东西。
沈清浔也不急,款款坐了下来,小二见状,弯腰低头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来典当还是来赎当的?”
她一个眼神,霜儿将木盒递了过去,那支五彩珍珠金钗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小二连忙将那木盒呈了上去,柜内掌柜和朝奉细细商量了一会,问道:“不知小姐想要当个什么价?”
“五百两银子。”霜儿清脆地说道。
“五百两?”朝奉笑着摇了摇头:“小姐怕是头一次来典当东西,这东西虽是好,可也抵不上五百两,这样吧,三百两如何?”
沈清浔似笑非笑地说道:“大朝奉,你可知它价值多少?怕是八百两都不止吧?这可是上等的南海珠,你若不识货,不妨碍你便是,我就算是找家卖珠钗的店子,也不是这个价。”
她说着转头便冲霜儿说道:“拿着东西,我们走。”
说罢,便起身欲走,朝奉连忙下柜拦住:“小姐勿急,我再和我们掌柜的商量商量。”说着又走了进去。
不一会,朝奉笑着伸出头来:“不知三百五十两如何?我们实在是不能再高了,您若要到别的当铺,还真没这个价。”
沈清浔说道:“你们也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我要不是急着要用点钱,哪里舍得拿到这来?这东西便是拿到宫里,也是一顶一顶的好”
朝奉笑道:“那是那是,可东西虽好,但来我们这不都是急着要用钱才来的吗?那请问小姐,您是当活当还是死当?”
“当活的吧,你们可给我看好了,三年后的今日我还要来赎的。”沈清浔合上眼,慢慢地说着。
拿着银票出来,霜儿吐了吐舌头:“小姐,这么多银子,我还是第一次见着。”
“可是小姐,你将金钗给当了,将来要是夫人问起该怎么办?”她侧头问着。
“这东西以后我是不能再戴了。”沈清浔说道:“这本来便是夫人要送给云英姐的,可她又转赠予我,无疑便是当众打她的脸。”
“可……”
“至于想要回去,他们恐怕也不敢动这个念头,不是云英说过,以后还要看吗?”
她嗤声一笑:“如今放着也没用,先当个三年期,到时再赎出来便是。”
车轱辘在田间小路上碾出深深的一道辙,无边的田地沿着天际没了界限,望着农人们忙碌的身影,沈清浔陷入沉思之中。
沈家现在势头大得很,自从那日问沈思源军粮掺石之事,从他毫不在乎可以看出,沈家的气运怕是长久不了了。
只有给自己铺后路,将来才能与白姨娘有落脚之地。
更何况要想复仇,唯有自身要强大起来,可没钱,怕是难以继续……
马未歇脚,车子已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这一次,来的人更多了,孟老村长手举的高高地向她行了一礼:“沈小姐,请!”
他庄重地一展手,村民散开,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沈清浔回礼与他们来到村长家,其实村长家和孟四的家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多了些许书卷的味道。
那成卷的书册垒在一旁的床头,四方桌子倒是抹得干干净净。
见她坐了下来,孟老村长自己倒有点坐立不安,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沈小姐,老夫厚着脸可否冒昧地提个要求?”
她早就料到,瞄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村长有话直言便是。”
孟老村长看着怀有期待眼神的村民,点了点头:“昨日说的那六十五户欠款的农户今日都到了,可我们想着能不能在这些名单里再添上几个,反正也不用借您的钱,你看……”
沈清浔扫了一眼众人,徐徐说道:“这次算了吧,本来我就只是想收一点粮先试试看销不销得出去,倘若收得太多,岂不是砸在自己的手里了?”
“这您放心,其实如果不与沈家签那合约,每年来村子里收粮的也有,后来不是大部份被沈家给订去了吗?所以也就不来了。其实我们村子是个小村,不过一百多户,您看……”
“多谢各位抬爱,我呢,也有无奈,不可言说,这样吧。”她想了想:“我先就订这六十五户,将来如若有好的,我另收一部分,但这不能签到合约里,大家看怎么样?
“好!沈小姐放心,我们肯定会让您满意的。”众人听她如此说,也算是心里有底,不由七嘴八舌地喊着。
孟老村长哈哈一笑,请来族老见证,将一纸合约签订,银票也随之给了出去,那签得契约的农户个个喜笑颜开。
她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沈小姐,我这备了一些薄酒,若是不嫌,还请在这进个午膳。”孟老村长说道:“我们村今天忙了一早上了,实在是想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
沈清浔也不好推辞,只好答应了下来。
这顿饭没有白吃,这孟家村在前朝时本是专向宫里进贡粮米,那时村民对比现在而言富足不少。
可不知怎么的,村里有人得罪了高官,以至于连带整个村子落下罪来,经过这几十年,便慢慢衰败了下来。
“昨日你说你们这有种细尖米可就是那贡米?”沈清浔问道。
“就是那贡米,那米煮出来是香味极为浓郁,油亮绵软,当时甚得贵人们欢心,只是种植此米麻烦得很,一点也不能马虎,现在这村里的年轻人是都不想种喽。”
沈老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清浔听着他一边说着酒话一边记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