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的院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自沈清浔告诉她沈思源会来,她眼睛里都着光,可随后又退却下来。
“姨娘这是怎么了?父亲来给你贺寿,这不是高兴之事?”她看不明白姨娘这种矛盾的神情。
“没什么,只是许久未与你父亲吃饭,都有些不习惯了。”她复而又泛起了笑意:“我们去小厨看看有点什么。”
“你父亲爱吃笋子,”白姨娘在厨房走了一圈,冲着沈清浔温和地一笑,随即又说:“柳婆婆,你记得去西市看看,有没有好的春笋,哦,还有洄渡鱼,记得还买些上等的排骨,老爷以前夸过我做的糖醋排骨好吃。”
“姨娘,你先休息会。爹爹要晚饭才过来呢。”
沈清浔心里既是为白姨娘高兴又为她感到悲哀,沈思源现在极少来这里了,上次白姨娘见到他还是过年。
在沈府里,只有到过年过节,她和桑姨娘才有份去参加家宴。
可并不能坐在正桌,只能先站在后面待侯沈老太太、沈思源及赵若兰等正经的主子吃完饭,才能在一边吃。
柳婆子应了一声,带着霜儿去了西市买东西。
沈清浔则将白姨娘扶进房内,桌上依旧放着没有绣完的绣品。
“你怎么还绣呢,现在眼睛不是吃力吗?没必要做这些,要缺钱,还有我呢。”沈清浔拿起那块绣品。
“反正也是闲着没事,难道天天数着豆子盼天明?”白姨娘一笑:“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亏得你去东市寄卖,没想到竟值这么多银两。”
“姨娘,你这针法是哪里学的?”沈清浔扬唇笑着看着没绣完的兰花,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白姨娘拿过来接着绣着:“怎么?有人说不好?”
沈清浔笑了:“哪呢,就是太好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锦绣绣坊的胡掌柜说这是宫里的针法,你又不曾入过宫,怎么会这些?”
白姨娘抿嘴笑了笑:“这是我母亲,你,”她眼睛往四周一瞄,轻声说道:“你外婆教的。”
“可她怎么会这些?难道她是宫里出来的人?”沈清浔问道。
“不曾说过,也许也是别人教的吧,哎!管他这些做什么?只要绣得好,管哪里学的。”
白姨娘向来不喜多想,更不愿在这上面纠缠。
沈清浔点了点头,便拉着圆凳坐在白姨娘身边看着她绣着,真好,如果每天都是这样,该多好,看着她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日头渐斜,小院充满了笑声,贵香也被指使过来清扫着庭院,霜儿和柳婆子给白姨娘打着下手,厨房里连转个身都是困难。
“好了,你们都出去,出去。”难得白姨娘装着生气的样子把他们轰了出来。
几人脸带笑容,看着她在里面忙碌着,充满了活力。
柳婆子闲不住,拿起斧子在院子的一角砍着柴火,沈清浔凑了过去,倒见她利利落落。
“好久没见到姨娘这么高兴了。”她并没有歇着:“昨日里你过来告诉她,她一夜几乎没睡,唉,她啊,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从前往事真是不记得了。”
柳婆子欲言又止,只是多了几分力道。
“婆婆你是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只盼得姨娘能心情好点,或许对她身体好一些。”沈清浔又望了一眼白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