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屋后的孟思语并没有盲目的翻箱倒柜,以日间老妪能随手掏出金锭子的行为来看,如此贵重之物定是傍身而藏,于是她径直在老妪的床铺上搜索起来。
在折叠的被褥里,孟思语摸到了一个粗布囊,里面的硬物形状像是个金锭子!她掏出来查看,果然不出所料。志得意满的她正欲携囊撤退,可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只见她将囊中的金锭子取出,换了个银锭子进去,再将粗布囊塞回了被褥里。此时,屋顶上传来了有规律的急促叩击声,轻微且清脆。这是屋顶上放哨的搭档传来的讯号,表示巡逻队正在靠近的途中。
孟思语原路翻出屋外,靠在窗下静等搭档给出撤离的暗号。
静谧且空旷的巷道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继而又由大转小,屋顶上很快便传来了规律且轻缓的叩击……
次日上午,丞相府的大门被人叩响,相府家丁开门一看,是一个外地打扮的陌生人。
“小人乃是淮陵驿站香料铺子的伙计,日前承蒙贵客抬爱,欲在小店采购香料,不巧缺货,现货已补齐,特来知会贵客。”伙计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这是香料的样品,还请贵客品品成色,随时欢迎到店。”
伙计将一个楠木盒子交给了家丁后,便告辞离开了。
“何人叫门而不入?”骆钦武闻声而来。因李玄忠上朝未归,对于登门之人,他负有盘查之责。
“回教头的话,来人自称是淮陵驿站香料铺子的伙计,留下此盒便离开了。”家丁将手中的楠木盒子交给了骆钦武。
淮陵驿站的香料铺子!骆钦武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搭线等了好些时日,终于有回应了!他急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管墨竹和一个金锭子。
墨竹可以理解,可是这个金锭子……是个怎么回事?难不成相府还缺这点金银不成?骆钦武有些疑惑。可是对方如约登门报信,意味着铺子老板回来了,明公和兄长一直都催得很紧,他得即刻报告!
然而就在骆钦武刚出府门不远,恰好撞见李玄忠回来了。
“还好明公早早回府,属下正想去宫内寻您呢。”骆钦武滚鞍下马。
“今日宫内无事,早早便散了,何事如此慌张紧急?”
“淮陵驿站那间香料铺子,刚才遣人回话了……”骆钦武话未说完,便被李玄忠摁下了,街头人多眼杂,不是个报告的好地方。
回到府内,李玄忠朝服都没换,便把骆钦武领进了书房:“继续说。”
“他们遣人送来了这个盒子,里面是属下跟他们约定好的‘信物’,应该是他们的老板回来了。”
李玄忠打开盒子,同样对那个金锭子皱着眉头:“这个金锭子是何意?瞧不起老夫么?”
“属下亦不知……”
“教头,你说这是与他们约定好的‘信物’,若是如此,倒也解释得通。”李玄忠抚须思忖,“只是你送这个金锭子,略显多余了。”
“可属下并未将金锭子送予香料铺子……”愚钝的骆钦武提起铺子,突然忆起那日确实未曾将金锭子交予伙计,而是被隔壁的花坊老妪讹了去!“属下想起来了!”
骆钦武将那日遭遇撒泼老妪的事向李玄忠和盘托出。
“所以,这是香料铺子为了挽回你我的面子,‘顺带手’展示的诚意吧……”李玄忠捏着金锭子,表情凝重,“糊涂啊,得坏事!”
骆钦武当然达不到李玄忠的思维层次,但他会基本的察言观色,他看得出李玄忠甚是不悦,因而没敢搭腔。
“教头,你去别院把李礼叫来,师爷不在,只能指望她为老夫分忧了!”事已至此,责怪骆钦武为时已晚,唯有另寻解决之策。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宽颌大眼,约摸二十出头的女子从相府别院策马而出,取道陵安东门,赶往淮陵驿站。
府内,骆钦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李玄忠面前显得不知所措:“明公,要不您惩罚我吧……”
“教头啊……你这……唉,也不能全怪罪于你,若能像你兄长般多些思虑,多些谋略,必有一番作为。老夫乏了,想清净清净。”李玄忠虽然认可骆钦武的身手,可是在行事方面,相比他的胞兄骆钦文来说,还是缺乏大局观和掌控力。这些细微的纰漏和破绽,一旦被抓住,就是蚁穴溃堤之患。
尤其自宫内械斗之后,婠和陈宥的快崛起,令李玄忠更是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