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池挥挥手,围观的守夜人和斥候纷纷散去。胜负已分,各归其位,多留无益。
“孟堂主,”潘岳突然叫住了孟青池,“鄙人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潘岳抬手一指正欲离去的杜奕恒:“还请贵属同去中堂。”
杜奕恒愣了一下,面对潘岳的“邀请”,他偏了偏身子确认自己是否为目标,结果现潘岳的指向随着自己的偏移而移动。
“不用怀疑,就是阁下。”潘岳出言确认。
孟青池和杜奕恒的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但表情上却没有流露出来。交过手后,孟青池知道潘岳并非善茬,杜奕恒被他指名留下,怕是没有什么好事。
“二位受堂主相邀,已是本堂的座上宾,在下区区一随从,不便同往吧?”杜奕恒仍想争取脱身的机会,他看向孟青池,希望孟青池侧应他的提议。
孟青池没有附和。他清楚的知道,潘岳“指名道姓”的留下杜奕恒,必有其缘由,不论是正在怀疑还是已经识破了杜奕恒的身份。回忆交手前,潘岳的激将法所展现出那种步步为营的行事风格,若是当下极力搪塞或推脱,不过是加深怀疑或是坐实身份罢了!此时唯有让杜奕恒同往,彼时才有见招拆招的可能。
“既然客人邀约,同去无妨。”孟青池下了结论。
杜奕恒不便再多推辞,遂与孟青池在前领路,将婠和潘岳带往中堂。
“为何潘校指名要留下那个斥候?”婠带着目的问潘岳,她心里仍对那道凭空出现的气息怀有疑问,但她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就是潘岳强留之人。
“杊陵驿站的偷袭,你可曾记得?”潘岳悄声反问了婠一句。这个以问代答所透露的信息,有些出乎婠的意料。
“潘校的意思是……此人便是……”婠话没说完,潘岳就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点头表示肯定。
“潘校是如何知道的?当时并未识破其真容……”
“交手之人,除了样貌之外,其身形身法,招式身手,都是该留意的特征;当时对手虽然蒙面,可鄙人早已熟悉其身形,在杊陵驿站放他一马,也是为观其身法。今夜在堂内所见之人,鄙人都暗中比对过,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潘岳言之凿凿,令婠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阵法策论及校场一见,婠觉得潘岳不过是个大开大合,不善言辞的武人;可这一趟杊州走下来,婠现潘岳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战术缜密,一入江湖,如鱼得水!
难怪陈宥听说潘岳同行杊州后,会有那种既放心,又不放心的反应!敢情他是放心潘岳,不放心我呀!婠幡然大悟,不由自主的摞了摞衣袖:回去非得找陈宥好好算账!竟敢小瞧我!
婠的小动作被潘岳看在眼里,误以为她是不忿在杊陵驿站被偷袭,此时再度相见,想去一较高下呢!
“切莫冒进,易打草惊蛇,别忘了你来此地的目的。”潘岳劝诫道。
“潘校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打算……啧,不是你想的那样!”婠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小动作令潘岳产生了误会,于是辩解道,“不过你说得对,此行的目的还没达成呢。”
陈宥的账,还是之后再说吧。婠尝试与自己和解。
看到身后的婠和潘岳嘀咕了一路,杜奕恒心里愈紧张。毕竟两次偷袭都没讨到便宜,一会若是明刀明枪的动起手来,堂主尚且不是对手,自己更无胜算……
巡林堂中堂,因夜间无人在此活动,屋门紧闭。孟青池双手力,推开那散着幽香的紫檀木屋门,低沉的木楔扭动声彰显出木质的厚重与沉实。中堂内四个角落燃着的长明灯,为婠和潘岳提供了清疏的亮光。带有些突破了重重迷雾和障碍,依稀见到希望的意味。
杜奕恒擦亮火折,在周遭补上了一些光亮,然后不知所措地立在孟青池一侧。
“二位请坐。今夜事出突然,本堂不及准备酒水,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孟青池邀婠和潘岳落座,嘴上寒暄,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支走杜奕恒:“你去找夫人取些摩崖云针来,让客人们润润口。”
“这摩崖云针可是本堂烘制的上好茶叶,先前多有得罪,算是给二位赔个不是;接下来二位只管品茶问话,本堂必知无不言!”孟青池尝试安抚住婠和潘岳,好让杜奕恒顺利脱身。
杜奕恒心领神会,点头称是,快步走向屋门欲借机离开。
“阁下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