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散去,李玄忠逮住刑部尚书就是一顿臭骂。从法制公文,到刑徒收押,挨个数落了一遍。刑部尚书是百思不得其解,李玄忠所挑的毛病,都是些细枝末节上的东西,甚至没有明文章法约定,说对也对,说错也错。但毕竟人家是丞相,说你刑部错了,就是错了,刑部尚书也只能低着头,任由李玄忠宣泄着。
直到太子路过,问了一句:“丞相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呢?”才解了刑部尚书之围。
李玄忠火气能不大嘛?昨夜折腾得他几乎是一宿没睡,现在正是血压上涌,一碰就炸的状态。
骂完刑部尚书,李玄忠还没消气,直接移步到了中书院。
这中书院平时往宫内跑,请求面见比较勤;但太子,丞相接连来访,倒是少见,蒙绪怎敢怠慢。之前婠在太子面前露了把脸,风光是风光,可对他长史来说并没什么实际上的意义。现在丞相又来,该不会也是冲着婠吧?
蒙绪猜的还真不错,李玄忠确实是为婠而来,不过目的是为了敲山震虎。
丞相光临,学士们自然得在门口列队迎接,李玄忠一眼就看到了队伍里的婠和陈宥。他的眼神霎时犀利起来,左右瞟视了一眼之后,落在了迎上前来,说着:“不知丞相造访,微臣有失远迎!”的长史蒙绪身上。
“最近驿站命案一事你中书院办得可真漂亮,老夫是多有耳闻,甚至亲历呐!”李玄忠这让人摸不着褒贬的语气,让蒙绪猜不透他的目的,只能非常官方的回应着:“为主上分忧,乃是中书院应尽的职责。”
“蒙长史手下也是卧虎藏龙,不光事儿办得漂亮,心思也是多得很呐!不仅三番五次的让老夫难堪,甚至还擅改刑罚流程!胆子可不小哇!”李玄忠这话,蒙绪算是听出门道了——这是上门兴师问罪来的啊!蒙绪的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
“国家法度,岂容小辈私自篡改,若出了纰漏,影响到国家安定,试问你蒙绪能不能担起这个责任?”李玄忠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令蒙绪面如土色,不知如何作答。心想这茬接不接都是火上浇油,索性闭嘴让李玄忠骂够消气也就算了。
但是蒙绪的缄口不言也没能躲过李玄忠的穷追猛打:“蒙长史,老夫问你话你也置之不理,看来你的手下都是跟着你有样学样,目无尊长啊!”
“微臣知罪!微臣日后必严加管教,整肃院规!”蒙绪当着众学士的面,放下身段深躬请罪。
这个时候,就只管认错,让李玄忠骂完出掉恶气就好了。偏偏黎平之听到“目无尊长”后来了劲,不分时宜的跳出来添了一把柴:“丞相所言极是!在下身为执事,确实现最近院内个别学士除了目无尊长之外,还有行为不端,急功近利,目空一切之嫌,在下也有责任!在下愿协助长史,管束此类学士,还中书院的清正之风!”
“好!有黎执事这话,老夫可就放心了!”看到有人附和,而且是中书院的老资历学士,李玄忠甚是开心,“那就有劳黎执事和蒙长史代为管束,老夫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黎平之也不顾什么礼数,简单的抱了个拳,便乐颠颠的自行代替蒙绪将李玄忠送出了院门。蒙绪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蒙绪将婠和陈宥叫到长史厅,问起了他俩与李玄忠之间有何过节。
这可把两人给问住了。
哪有什么过节啊?除了找崔挽风取证一事,婠和陈宥再也想不到跟李玄忠还有什么接触了。
就在三人的谈话陷入僵局的时候,黎平之又不打招呼便闯进了长史厅。
没等蒙绪责问,黎平之便来了个喧宾夺主,以长史的口吻责问起婠和陈宥来:“我说你俩最近老是腻腻歪歪在一起,白天不见人,深夜偷摸回的干嘛呢,原来是去给丞相添堵啊!丞相也是你们招惹得起的吗?你们加起来才多少斤两?尾巴都翘上天了是吧?丞相说得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婠和陈宥齐齐白了黎平之一眼,心里都在想他来掺和个什么劲?但是碍于蒙绪的面子,没有说出口罢了。
蒙绪此时也叩了叩桌子,皱着眉头说:“黎执事你有什么急事?没有的话先出去稍候,我的话还没问完呢。”
黎平之哪有什么急事,只是李玄忠的这番登门找茬让他现了打击报复的机会而已,若不趁此时顺势难,后面再想等机会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急事倒说不上,刚才在丞相面前不是许诺了嘛,要协助长史管束个别风纪不正的学士,”黎平之边说边指了指婠和陈宥,“正巧你把这两人都叫来了,我说的就是他俩!”
婠和陈宥再次齐齐白了黎平之一眼。
“我在问他们丞相登门兴师问罪的缘由,黎执事你扯到哪去了?”黎平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蒙绪碍于他的年纪资历也不好硬赶,只得试探着问他胡搅蛮缠的理由。
“他俩风纪不正,招惹了丞相并非意外。我觉得要从根源上改变中书院的风纪,就必须得从惩戒他二人入手。”黎平之大义凛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