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挽风回京了!太子召见后的第二天戌时二刻,婠和陈宥接到了卫骁派人送来的线报。
崔挽风弄丢了密信之后,亲自跑了趟腿,把信里的内容谎称是明公的口头交代给带到了地方,还把从杊州刺史那讨来的金银和绸缎当作李玄忠赏赐的礼物给送了出去。戏份做足,入京前他还留了个心眼,先在外逗留了两日打探消息,确认自己没有被通缉后,专门选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进城门,以达到避人耳目的目的。
回到御膳司内,崔挽风现主事房还亮着灯,猜想卫骁还在屋里,便蹑手蹑脚的摸过去,打算给他来个“惊喜”。而屋里的卫骁刚忙完晚膳,正检查着贡品人参,准备收班,全然不知灾星正在靠近。
崔挽风摸到门边,猛地推开房门,“咿呀”怪叫一声,跳进屋里。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卫骁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盒子一个不稳应声落地,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板上,封蜡碎了一地。
“哟!藏着什么好东西呢!?”崔挽风看了看地上的锦盒,调侃起脸色煞白的卫骁来。
此时的卫骁由慌转怒,气得是浑身抖,贡品摔了不说,还偏偏是被崔挽风撞了个正着!“你这厮真是会挑时候回来,这次公差怎么没出点意外把你给弄死!”
“呲,摔了个盒子而已,就咒我死?看我不在这段时间把你给能的。”卫骁的话令崔挽风想起在杊州的遭遇,不禁后颈凉,遂反唇相讥,“就你这破盒子里东西,要多少我赔多少!”说完,崔挽风便摔门而出。
寥寥几句,两人不欢而散。
卫骁捞起地上的人参检视,已然磕坏了些许,破了品相。这份原本用来讨好明公的礼,固然是送不出手了。今夜崔挽风安然无恙的回来,还饶有兴致的恶作剧,看来明公派给他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如此一来,自己的升迁之路就岌岌可危了!不行,得想个法子拖住崔挽风!
卫骁这么一想,立马付诸了行动——刑部和中书院不是在查蜡毒么,既然之前已经怀疑到了崔挽风头上,那么我就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于是,卫骁便让人给婠和陈宥送去了崔挽风回京的消息。
眼看毫无头绪的线索峰回路转现出了一丝曙光,婠当然不愿错过,当即就要跟着报信人赶去御膳司,揪住崔挽风问个明白。此时,陈宥却提出了意见,说不上是反对,但确实阻滞了婠的行动:“如果真的是崔主事把残次品挪作私用,贸然询问,他会轻易的和盘托出么?”
在婠迟疑的当儿,陈宥抱歉的对报信人笑了笑,把婠拉到一边,悄悄的说:“卫主事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崔挽风的行踪,那日他明明对你三缄其口的,若不是我搬出太子来压他,他压根不会告诉我们任何消息,现在居然主动派人报信,蹊跷啊!”
“那你的意思是……?”婠疑惑不解。
“怕是卫主事另有图谋,我们还是做些准备再去的好。”
听闻陈宥担心的是这个,婠无奈的扶额一笑,随即抽出腰间的白玉骨朵棒上下挥舞着:“我们就是去问个话,御膳司还能害我们性命不成,你也太过谨慎了,大不了,我保护你!”
陈宥看这架势,知道婠走此一遭的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过多言语,只能舍命陪君子了:“等我一小会,我去厢房取些东西便走吧。”
然而恰恰就是这“一小会”,让两人错失了截住崔挽风的良机。
因为在陈宥回到厢房里取物件的时候,他听到了屋外黎平之的鼻息和咳嗽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照面,他只好待在屋里静等黎平之离开。哪知约摸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屋外始终保持着动静,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陈宥怕婠等急了,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出了厢房。廊下,黎平之正倚着柱子,手里捏着一节竹子凑在嘴边,阵阵烟雾从鼻子和嘴角升腾而起,面色陶醉。缥缈烟这东西,已然令他成瘾了。
看到突然从屋里出来的陈宥,黎平之倒是一愣,毕竟在院内毫不避讳的吸食缥缈烟,有失形象。趁着黎平之愣的那一瞬,陈宥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竹节,也不打话,留下几声不适的闷咳,急急穿过廊下弥漫着的刺鼻烟雾,奔婠而去。
婠早就等急了,看着陈宥跑来,埋怨到:“怎么去了这么久!”继而让报信人带路去找崔挽风。
途中,陈宥带着歉意向婠说明了耽搁的原因,并询问起关于缥缈烟的事情来。从婠口中得知,在陈宥入院前,黎平之并无此喜好;而且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在院内吸食缥缈烟,但此物终究有损无益,亦不鼓励在人员往来密集处吸食。
解答完陈宥的问题,婠从腰间摸出太子“御令”抛给他:“你别操太多乱七八糟的心,太子支持着咱们呢。”
两人脚步匆匆的跟着报信人赶到御膳司,却见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领着两个卫兵,先一步进入司内。虽然看不清斗笠下的容貌,但两个卫兵的装扮绝非御林军部属。婠和陈宥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眼神交流后,竟不约而同的撒腿跑起来,留下报信人懵在原地。
司门前的两个卫兵伸手拦下跑来的婠和陈宥:“你们是干什么的?!”
婠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到:“你们又是干什么的?你们不是宫内御林,凭什么拦人?”
“我们是丞相府亲兵,奉丞相之命,随府上教头前来邀御膳司崔挽风崔主事到府内叙话,教头已经入司相请,两位请稍待片刻,容丞相府办完差事再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