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南梦到自己在梦里哭了好久,不是在为自己哭,因为他还梦到了季律。
他一闭眼,眼前就全是季律那天和他交谈时的场景。
棚户区这一带路不好,二人只能下车步行去。路边逐渐出现一些人家简陋的房间,房间外种着一些野外生长的小花。黄色紫色,小小的那么一朵朵簇拥在墙角,生命力旺盛的不得了。他路过一家,有个小女孩看起来才五六岁,从他还没走过来就一直盯着他看。向西南走到她面前时拉住季觎,他走到小女孩面前弯眸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你的小伙伴呢?”
小女孩似乎有点傻,向西南说完后看着向西南许久才愣愣地说:“哥哥你好漂亮。”
漂亮对于男人来说,不是个什么好形容词,向西南不生气,伸手摸摸小女孩的脑袋,“你长大后会比我更漂亮。”
告别小女孩,他跟季觎并肩走,季觎浅笑着说:“你的确比没出道素人的时候要好看的多。”
其实素人时期的明星都不怎么好看,不是说底子不好,是没有一种脱颖而出的气质。随着出道或者是在公司练习打拼中,会逐渐改变自己的仪态,以及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风格,就连最基础的拍照也会找自己最好看的那个角度。
向西南现在看自己以前的照片也会现,自己现在的确比之前要改变许多,以前站直会有一些轻微的驼背,出道后李雯一直提醒他,现在改善了许多。
向西南戴着帽子又低着头,一路上虽然有人注意他,也多半都是把目光放在季觎身上。这里的人虽然不是衣不蔽体但也破破烂烂,天气一热,这里就会散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随处可见腐烂的蔬菜像是从菜市场捡回来的,老人们费力的从中找出还能吃的那一部分。人们的衣服都用树与树之间挂起来的绳子晾晒,不亲身体验,活在众星捧月的向西南根本想象不要生活能如此艰难。
向西南捂住鼻子左手拉住季觎的袖子就没松开过,季觎的脚步一直保持着跟他一致的频率,直到向西南找到孟凯文告诉他的地方。
一幢废弃楼内靠近楼梯的第一个办公室,军绿的帐篷立在左边,右边全是散落的颜料以及画架,地上和桌上随处散落着白色粉末。而办公室锈迹斑斑的门框锈迹斑斑,似乎有什么液体从里头往外渗出来过,门槛全被染成暗红色。向西南正准备上前试图开门,季觎却突然拉住他将他往一旁带。他立即跟着季觎退到一旁的废弃建筑里,季觎将食指按了按唇,向西南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这里离棚户区有一些距离,棚户区建在开阔的平地,而这里则都是一些废弃的建筑,因为四面通风少有人住。之前找到的资料显示,这里的建筑多半是化工厂,许多贫民不愿意住在这里边也正常。
向西南紧贴在墙壁上,季觎将他往里拉了拉。
很快外头便有了脚步声,向西南听着像是一个人。脚步声到了离他们不远处便停下,而后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
这里多的是房间,但房间外还是架了一个帐篷,似乎所有的生活所需都在帐篷里,为什么有房间不住要住帐篷呢?
“嘭!”
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而后又是麻袋拖地出的沙沙声。
向西南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季觎,季觎摇头。
这种声音他有多熟悉,向西南小时候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声音。
父亲之前枪决家族叛徒的时候,那些死人用麻袋拖走就是这种声音。不是他向西南耳力有多好,是这种声音听多了就会自然而然记住,身体的记忆有时候比什么都强大。
向西南几乎能百分百确认这个人就是晏闽。
男人将麻袋拖了几米便将其撂下,踹了麻袋一脚哈哈大笑,“还想上学,还想什么慈善机构资助你,孟凯文给你什么好处?”
是晏闽没错!
晏闽又骂了一阵脏话,将麻袋又拖回房间锁上进了帐篷休息。向西南这才和季觎从另外一头绕出去,向西南刚离开这一片区域便开始飞快奔跑,一直跑到心跳加浑身是汗。刚刚还不觉得紧张,神经全都放松下来才感到后怕。
他问季觎,你有没有闻到一些特别的腐臭。
季觎:“天气热起来,不论怎么保存尸体都会有味道,这里不能通大功率的电器,冰柜带不过来。要是把尸体挪走一定会被人察觉,他过不了几天就会有行动。”
“孟凯文告诉我他画画的颜料不同于普通颜料,我有个大胆想法。”
用血液做颜料,晏闽每杀一个人就会用那个人的血液来画画。
如果是只冲着他来,那么打着赵一虞的旗号只针对他便好,现在看来不仅仅是针对他,晏闽这个人本身就具有反社会人格。
向西南猜测,前几个被害人一定都在那个房间里。
晏闽还杀了一个人,这个人还跟孟凯文认识,应该是孟凯文在这里认识的孩子。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向社会求助的意识,慈善机构应该都是孟凯文联系的。
向西南蹲在车边捂住脸,季觎站在他面前帮他挡住太阳。
“报警吧。”向西南说。
不能再有人死了。
他根本没想到居然能直接碰到现场,他和季觎今天来只是来探探路,一会他还要继续回去工作。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总觉得沾了那里的腐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