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向桓一向都不管父亲喜欢谁,也不会在意后妈是谁,父亲让玛利亚跟他们接触,大抵也是要试探兄弟两是否反感。
是有点反感,圣母玛利亚事妈。
家里有个女人到底还是不一样,老宅添了许多烟火气,向桓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之前多。
向西南想去市中心转转,霸占向桓的车一路吹口哨从老宅飙了出去。车开到半路,堪比老年人的大脑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公寓。算起来也有很长时间没回自己公寓,向西南便直接去了自己公寓,也不知道向桓有没有按时叫阿姨打扫。
小区保安从门卫室伸出头说:“好久不见啊,工作这么忙,很长时间没见您了。”
“嗯,好久不见。”
保安笑着说,“您对门出事,房子晾晾也好,去晦气。”
向西南疑惑,不知道保安说什么。
“哎我现在想起那天我就后怕,就悄摸摸跟着警察上楼看了一下,吓得我大半个月都不敢关灯睡觉。”
向西南不动声色问道:“您胆子这么大,什么还能吓到您。”
“幸亏您出去工作,您对门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杀人犯把人活活淹死,然后把头砍下来塞在肚子里。二少爷也厉害,硬是在那待了一晚上。把尸体拉走的时候,我就站在二少爷身后,二少爷把裹尸袋拉开看了一下,当场就有好多人都吐了。”
按照保安的时间线,向西南那个时候还在节目组,跟外界完全切断联系的时候。
他站在楼下抬头看自己那户的窗户,又死一个,在他完全不知情或者说是被向桓隐瞒蒙在鼓里的时候。饭桌上跟向桓提起要回公寓住的时候向桓也是支支吾吾,当时不觉得怎么,现在看来可能是向桓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多个月前生的事情,该处理的都处理掉了,一切安静美好的像他刚离开的时候。
向西南进门,将所有的灯打开,房间内的所有陈设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度太快了,想要报复他的人度太快,却又因为急躁而显得一切经不起推敲,粗糙的一眼就能看透。
“叮咚。”
向西南坐在玄关处,门铃突如其来的让他寒毛瞬间竖起来,一手心的冷汗。
似乎等不到该等到的声音,门铃一声比一声急促,向西南在心中默默数,等到门铃不再响。
正好一百下。
门铃沉寂大约十分钟后,他手机的屏幕闪了几下,一则陌生短信闯进界面。
cdeFgaB
七个打乱排列的字母。
向西南握着手机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用牙齿咬住食指,咬的他痛到不能忍受为止。空气中的尘埃被太阳照射,像无数精灵在跳舞,只要有一点点风,它们就能飞起来。
这不是被打乱的字母,按照钢琴的音来划分,这是钢琴音级的排列。B正好是第七个,那个人要告诉他第七这个数字,他太久都没能解答出来,这个人给自己降低了难度。
有关钢琴,有关漫画,更有关赵一虞。
他和赵一虞的一切都是从钢琴开始,这个人自始至终要折磨和报复的都是他向西南,不关别人的事,那些受害人都是被迫席卷。
一股浓烈的罪恶感顺着空气钻入他的毛孔,顺着他的每一寸肤,深入血液侵入脾肺。手机从他手中掉出来,疼痛从心脏为起,到食指第一个骨节为止,就像在平静的湖水中丢入一枚石子,石子沉入底部,而其带来的涟漪久久不能停止。
他终于从一个漫画爱好者那里高价购买了全套漫画,他坐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将所有情节一一看完。
《十二号梦谈》,第七章——《钢琴杀人事件》。
第四十一章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比所有人都厉害,但大多时间都是随波逐流活在幻想里。以至于真正让他看清现实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
向西南将手机收起,又在地上坐了会这才脱了鞋小心翼翼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去看外边。他的对门被警方用封条封住,无不告诉他几个月前这里生意外的事实。他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来迎接接下来的每一天,却又无比渴望看到对方会如何利用他的弱点一点点把自己击垮。
他从小没怎么被打击过,能让他受挫的都不是打击,而是本该让他承担的后果全都一股脑降临在别人身上。
当那些人替他承受后果后,望着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和温柔,眼眸中看不到任何责怪,甚至会心疼的告诉他不要紧,不是你的错。
他莫名鼻子一酸,眼泪占据整个眼眶。
眼泪将眼前的一切色彩都融合起来,变成向西南说不出来的颜色,变成他始终都不愿正视的懦弱。
小时候的向西南很怕黑,他有一只胳膊腿都特别长的兔子玩偶,睡觉的时候紧紧抱住,他害怕兔子会闷坏,还特别把兔子的脑袋露出来。他的床头堆满玩偶,每次管家叫他的时候都要从一堆玩偶中找到睡了一晚陷进去的他。他最喜欢这个兔子玩偶,因为玩偶背后有一个隐藏的兜,母亲说如果不高兴又不愿意告诉别人,就把这些写下来,然后装到兔子先生的口袋里,兔子先生就收到你的烦恼,然后一周后回信给你。
向西南有时候几天写一封,有时候天天写,每天放学回家都先看看兔子先生口袋里的信有没有消失,要是消失了他就会开始期待一周后兔子先生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