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景从崭的病房缓缓转醒时,盯着雪白的窗帘想。
麻醉还没有过,床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离他最近的男人,正用焦急的眼神望着他。
盛闻景想不出任何话形容此时的顾堂,也不想和他说什么,在医生们低声的交谈中闭眼,陷入沉睡。
那是他度过的最长的一天,断断续续醒来好几次,都能看到坐在他床边的顾堂。
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直愣愣地望着他。
麻醉彻底失去效用后,医生又换了止痛泵为他镇痛。尽管如此,他还是疼得满头大汗,咬得嘴唇出血。
反复折腾三四天,他才能勉强靠着枕头,吃点米粥。
“照顾我这么久,没人催你回去吗?”
这是盛闻景下手术台后,对顾堂的第一句话。
顾堂摇头,低声说:“再吃几口。”
盛闻景抿唇,没拒绝,按照顾堂的意思,很快将剩下的粥吃光。
“顾堂。”
“嗯。”
盛闻景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索性扯了下嘴唇,就当是微笑,说。
“我再也不能弹钢琴了。”
再细致的手术,也无法弥补手指神经的损伤。盛闻景在护士换药的时候,佯装熟睡,听到护士惋惜地说:“听说这个病人是弹钢琴的,送他来的人还专门请了外头的权威专家来院里做手术。听说是失血过多,没法送去别家医院,才紧急在我们院里做的。”
“钢琴?那他岂不是……”
“是啊,专家下了手术台连连摇头,还说可惜了。”
“怎么不说话。”盛闻景看着顾堂,继续道:“明明是我比较可怜,怎么委屈的反而是你。”
“顾堂,你坐上来,抱抱我吧。”
盛闻景建议。
顾堂按照盛闻景要求的,张开怀抱拥抱他。
盛闻景觉得顾堂的肢体动作很僵硬,甚至逃避和他亲密接触。他将下巴放在顾堂的肩膀,然后用侧脸贴着顾堂的脸颊,轻声说:“顾堂,我再也弹不了钢琴了。”
半晌,病房内传来微不可闻的啜泣声。
顾堂双手颤抖,想要放在盛闻景的后背,却只能虚虚挨着他的衣服,肩膀传来的湿润,像是数道钢针齐齐扎进心脏,并洞穿五脏六腑。
“怎么不说话。”盛闻景泪流满面,哽咽道:“顾堂,你怎么不说话。”
“……”
“小景,对不起。”顾堂双唇颤抖呢喃道。
排山倒海而来的浪潮,严丝合缝地包裹着盛闻景的思绪。他甚至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描述自己的心情。
他听到顾堂似乎也哭了,可他哭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