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和小孩子无忧无虑的欢乐不同,成年人还需要操心更多的事。在冬天到来的时候,郑海山还是打算离开鹏城了。
他之前就和弟弟提过,要组个工程队当小包工头。这些年在外打拼郑海山算是看明白了,当普通的打工仔是永远挣不到大钱的。有时候得拿出点魄力往上闯一闯,说不定就能闯出一番天地。
如今家里都安定好了,他也没有了后顾之忧。郑海山养腿的时间里也没有闲着,已经联系到了不少旧友,资源也谈的差不多了。他如今便打算趁热打铁赶去项目地把单子拿下来,争取在过年前能给自家儿子和弟弟包上个大红包!
哦对了,还要加上个……“弟媳”。
郑海山对于祁聿这位“弟媳”,情感还是有点复杂的。
一方面他非常感谢对方对弟弟和儿子的照顾,也感谢他救了自己的腿救了儿子的命。但另一方面,只要想着自己弟弟每天晚上跟一个男人睡一块儿,他心里就总是不太得劲。
但郑海山也知道,人心都是捂出来的。
如果祁聿对大川不好,他那弟弟再憨再笨,也不可能愿意和一个男人一块儿过以后这么长久的日子。
借住在弟弟出租房里这段时日,郑海山也亲眼见识了祁聿对郑海川的态度,见识了俩大男人在一块儿相处也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腻乎劲儿。而祁聿对于自己儿子也从来不吝啬,甚至比他这个爸爸还懂小家伙的喜好。
总之,到了要离开的时候,郑海山心里已经大致接受了祁聿这个“弟媳”的身份。
只不过他对于两个人的未来还抱着怀疑的态度。
但这就只能靠时间来佐证了。
郑海山在走之前的一晚,请弟弟两口子吃了顿饭。地点定在了一家海洋主题的餐馆,餐厅里的墙壁嵌了非常大的玻璃鱼箱,从入口到餐桌,都能看见里面游动的各种海洋生物,鱼儿、乌龟、水母,能让小朋友看得眼花缭乱。
三个大人都是随着小朋友的喜好来的,吃排在第二位。整个餐厅最多的就是小朋友,而看到小禾苗脑袋四处乱转,眼睛里冒出鲜好奇的光,郑海山觉得自己没选错地方。
果不其然,整顿饭小家伙的视线都没有离开两侧的水族箱,连吃饭的度都比往日里快了不少,只想赶紧吃完凑近了去看那些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有小生物。
还是郑海川看不下去了,“先吃饭!”
他扭过小侄儿的脸,怼着郑嘉禾的嘴把碗里的饭混着肉菜全部喂进了小家伙肚子里,又盯着小侄儿仔细嚼碎吞干净了,才起身带郑嘉禾去到水箱的玻璃边,凑近了看鱼。
没了在中间插科打诨的人,还在餐桌上的郑海山和祁聿也没什么话好说。
祁聿倒是不尴尬,但习惯了和朋友吹牛扯皮的郑海山却有点不自在。他的朋友都是些没文化的粗人,祁聿算是他认识的人里学历最高本事最厉害的一个,他到现在还没想通这样的人为啥看得起他家大川。
并不是说他家大川不好,而是郑海山总感觉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但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也跟他无关了。郑海山只希望弟弟过得好,并不想过多的干涉导致兄弟生隙。他自己的家庭就经营的一团乱,郑海山也没底气说别人。
至少现在看来,弟弟过得的确比他要好。
光从脸上的精气神和总是傻咧咧喜气洋洋的面色就能看得出来。
这算是……傻人有傻福吗?
郑海山在心里笑着摇摇头,吃完饭便先一步起身去收银台付钱结账了。
祁聿原本想自己掏钱请这顿饭的,还是出门前郑海川拉着他让他光吃饭就行。郑海川是知道他大哥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更何况以后小禾苗还要拜托他俩照顾,让郑海山掏这一顿饭的钱,大哥心里能松快点。
祁聿便也没去抢。
只是等从餐厅出来,站在门口等还在里面看鱼的叔侄俩时,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递给郑海山抽。
“不用不用,我抽红塔山就行!”
郑海山连忙推拒,自己从裤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半包烟。
“抽吧,我不抽烟。”祁聿这烟本就是买给大舅子的,他和郑海川都不抽。
“太贵了。”郑海山摆摆手,还是没接。
他们这些干体力活挣钱的人,可舍不得把劳力费消耗在烟上。但平时又都喜欢抽上那么几口消解压力,便都揣的是便宜烟。有的舍不得的工人甚至会抽土烟旱烟,毕竟这玩意儿也是有一定瘾的,越抽越离不开。
“没什么贵不贵的。”
祁聿干脆将中华的包装撕开了,打开盖子递到郑海山面前,“只有值不值得。”
烟是如此。
人也亦然。
郑海山听完祁聿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将已经掏出来的红塔山重揣回兜里,伸手摸了一根中华。
“行,那我抽一根。”剩下的却是死活不肯接了。
祁聿也不勉强,重将烟盒收回口袋里。郑海山点了烟抽了两口,为了缓解气氛冷场便起了个话头,“之后大川还要麻烦你照顾了。”
在郑海山眼里,祁聿就算是男的也是他“弟媳”,是老弟的媳妇儿,该照顾弟弟的吃穿用度。他可不知道自家弟弟嘴里“媳妇儿”叫得欢,背地里却是当人媳妇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