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祁聿的安排是正确的。
在郑海川断更的一个多星期里,他的视频账号被无处不在的网友给扒了出来。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对于弱者人们总是会偏于施舍同情,但他们总会担心自己的同情释放错了的地方。而同样也不乏有阴谋论者试图去掘‘另类’的真相,不相信摆在他们眼前的重重证据。
但让很多怀疑郑海川作秀的人失望了。他们从郑海川最的一条视频,一路翻到了他最早拍摄的内容。每一期,每一次出镜,每一句说出的话,郑海川都没有让他们找到什么可攻击的花样。
这个没什么文化的乡下人,这个干着最苦最累工作的农民工,除了用最质朴的方式展示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做其他任何多余的事。
他没有卖货,没有打广告,更不是任何机构签约的艺人。他唯一出格一点的,也不过是在卖力打工和养家糊口之余,通过拍视频讨要一些粉丝的打赏。
还是纯属口头吆喝式的,统共挣了没几百块的结果。
这和其他博主动辄买粉刷榜,靠着各种噱头吸引流量的行为对比,寡淡得没有什么值得攻讦的必要。
于是抱着不良居心的人败兴而归了,反而是带着好奇和关心的人,在更深入的了解了郑海川的生平和往日行事后,一个个被吸引了。
他们有的喜欢他乐观的态度,有的对以前从不了解的工地生活充满兴,还有的看着郑海川那一口总是咧着的大白牙,听他絮絮叨叨琐碎的日常,就觉得心情舒坦,烦恼全消。
他们现,原来就算生活这么苦,也有人能从中嚼出甜味来。
第63章长进了
“祁医生,三十五床要换药了。”
这天祁聿夜班,刚交接完班护士就过来敲门提醒。祁聿正好要巡房,便让护士先去准备药品,自己则揣上听诊器和叩诊锤,步履从容地走向病房。
从一号床位开始巡查,没一会儿就到了三十五床的病房外。三十五床的病人正是前段时间在工地因为坠物骨折入院的农民工老于,他做完手术后一直住院观察,祁聿是他的主治医师。
而此刻病床前,还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其中大的那个正在和老于说着话,身旁的小孩则乖乖玩着手里的连环锁,不吵不闹。
“于哥……我是真的没想到,让您代个班结果竟然害您受这么重的伤!”
郑海川还是重复工后,才知道工友老于工伤住院了。而老于受伤的时候恰是与他换班让他能顺利去讨钱的那天,这让郑海川不禁自我怀疑是不是本该自己受的伤让老于承了。
“嗐,这又不能怪你!谁他娘的知道那根钢管会那时候从上面落下来?”老于摆摆手,“大川啊,咱俩大哥不说二哥,你这鼻青脸肿的,也没比我好上多少啊!”
老于住院不能动弹,每天的娱乐也就是看看电视刷刷手机。郑海川的遭遇早在他们工友群里传遍了,他此时反倒来安抚郑海川,“你先把自个儿照顾好吧。你这还有个小娃娃还带呢,要多注意安全。别为了讨几个钱,把命给丢了!”
老于比郑海川年纪大了快一辈,看郑海川就想看自己的子侄一般。他很喜欢这个在工地里勤快老实的青年,此时见他仍然垂头丧气的样子,干脆把自己绑着绷带的腿露出来,拿手随意地拍了拍,“你别说,因为你这事,咱们工头跑医院可勤快了!来看我了好几次,还早早给我把医药费结了,报销单还特地拍照给我,哈哈!我可一分钱没花!”
老于语气中有真挚的谢意,“大川,你做了件好事啊。”
老于顺着网友们的指路,也看到了不少郑海川过往的视频。他以前在工地上看到郑海川摆弄手机,心里总在摇头这些年轻人不务正业。却没想到就是凭这么一部手机,让百万千万人看到了他们最真实的工作环境,看到了他们最平凡却又不容易的苦和累。
“我儿子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了。”老于笑得欣慰,“那小子,以前总嫌我干的工作丢人,开家长会都是他妈去。前几天可能是看到你那个视频了,专程打电话来警告我这个老头子不要鸡蛋碰石头,干不了就换个工地。”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我知道他还是担心我。”
老于瞥了眼在一旁玩玩具的郑嘉禾,对郑海川劝道,“你小子也不要太闷头勇了。这次是运气好,万一下次人家就把你照死里打,你躲不过咋办?你家人朋友,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要真出什么大事了,不得伤心死?”
护士配好了药,恰在这时从病房外走了进来,而祁聿也一同抬步入内。
郑海川闻声抬头,望见祁聿出现忽然愣了一下。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白衣,冷淡清俊的脸上架着一幅金丝眼镜,更显得沉稳可靠。但郑海川眼前却浮现出自己那天受伤时,那副眼镜下的慌乱和紧张。
郑海川不知道是不是彼时自己看错了,但老于说的的确没错。他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做事还是要像律医生学习,稳重一点才是对的。
“三十五床,今天感觉怎么样?”
祁聿走到病床侧面,低头查看老于的伤腿。
郑海川叔侄俩今天是和他一同到医院的,祁聿并不意外他们在这里。
郑海川胳膊上的伤口该拆线了,而郑嘉禾,则是祁聿要求郑海川捎带上的。他所参与的微创手术课题组在近期已经开展了多轮的临床前试验,不久后就能进入正式等等临床阶段了。届时会招揽一定量的试验患者,祁聿打算先再复诊一下郑嘉禾现在的病情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