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一股莫名火就又腾地升起来了。
于是干脆直接扯开毛巾,一把罩在了面前这张讨人厌的脸上。
“让你擦你就擦。”
说着,祁聿双就手扯住毛巾两边往下拉。
郑海川想挣脱也不能,只能被动接受来自律医生的‘热情关怀’。
刚贴着玻璃降温,郑海川顺势就滑蹲在地上。
此时两个人一站一坐,郑海川仿佛一只被主人下了安静命令的大狗似的,缩着肩埋着头,老老实实地任由一双修长的手隔着毛巾在他脑袋顶上拨弄,直到丝间的水汽被全部吸干。
明亮的浴室灯光被帕子遮挡住八成,只有隐隐的亮光透过纤维交织的缝隙洒在郑海川脸上。
让他想起了夏日里躲在钢筋铁架下休憩的舒适斑驳。
说起来,律医生的屋子简直比白天那姑娘家里都还干净哩!郑海川记得刚才自己在客厅里,就一点杂物都没瞧见,连这卫生间里的瓶瓶罐罐都摆放得非常整齐,甚至还按照高低大小排了序,看上去令人心里觉得非常舒坦。
郑海川觉得律医生就是个体面人。
现在体面人还在给他擦头,嘿!他这是上辈子积什么德了?!
脑子里东想西想的,郑海川想着想着就露出傻笑来。
同时他鼻子里也嗅到了非常淡的,却一直存在于周围的冷冽香气。
像老家山边刚化的泉水,又像是入冬前落下的松针。
干净,又好闻。
郑海川眼睛被毛巾挡住了看不到,嗅觉愈灵敏。他脑子不过事儿,现在下意识想知道这味道来自那里,鼻头便耸耸动动,脖子伸长,身体也跟着脑子所想往气味散的地方移动探去。
咚。
直到脑门撞到了一处硬邦邦的地方。
“诶?”
祁聿本来心里对郑海川有一丢丢愧疚的。毕竟害人家白忙活了这么半天。
所以刚才郑海川没接手擦头的时候,他也就顺势帮了一把,自己上了手。
对于凡事不想沾身的祁聿而言,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无意义把时间耗费在别人身上的事了。他揉擦着郑海川的寸头,手中的动作是比自己擦头还要多上几分的耐心。
只不过祁聿没想到,郑海川回报自己的——竟然是挺着脑袋朝他撞了上来。
“嘶——你属狗的吗?”
祁聿摘下眼镜,捂着被撞疼的鼻梁气不打一处来,“乱动什么?”
郑海川忙将头顶的毛巾薅到脖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歉,“哎哟没看着,对不住啊……”
眼睛重见了光,郑海川抬头就对上了一张俊逸英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