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一用船上的竹篙挑开了女尸脸上遮盖的长,露出了一张脸来,
“哗……”
众人一阵哗然,这女尸的脸早已被泡的肿胀不说,又不知被河底甚么东西给啃咬过了,坑坑洼洼,破破烂烂,两个耳朵没有了,鼻子也只剩下一个洞,颧骨也被啃得露了出来,嘴唇也不见了,牙龇在外面,那样子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众人吓得一个个抬手掩面,只有顾十一面色不变,扯了扯同样把眼遮起来的船主,
“余东家,你别怕呀,你瞧瞧这是不是你梦里那女子?”
那余船主微微挪开手指看了看,连连点头,
“是她……是她……”
顾十一又问,
“可是那花船上的花魁?”
这一回余船主又看了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到船舷边吐了起来,
“呕呕……脸上……脸上太……太烂了……只……只她……她鬓角……有……有一颗红痣……我……我认得的……呕呕呕……”
顾十一点了点头,回头对众人道,
“这女子死的凄惨,多半已经化做了怨灵,我如今要作法度她,闲杂人等一概回避,若是谁敢还留在此处,被她上了身可别怪我没事先提点你们!”
众人闻言哗啦一声作鸟兽散了,会躲回船舱去了,船主想走却被顾十一拉住,
“余东家别走,这事儿还要你在场才行!”
那船主吓得腿儿都抖了,
“这可真不关我的事儿啊!她……她……她要是上我的身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呢!”
顾十一见他还要拔腿开溜,便吓唬他道,
“这一船的人,她谁都不找,就找你,乃是因着前头你们在花船上的那一点露水姻缘,你若是不了结了,她会一直缠着你的!”
那余船主闻言大呼冤枉,
“我可真是冤枉,我连她的手都没碰着,怎么就露水姻缘了!”
嘴里嚷着,可这脚下却是半点儿不敢移动了,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十一,顾十一拍着胸脯安抚他道,
“放心,有我在呢,她不敢造次,她这是自觉死的有些冤枉,不甘心呢,别怕!我开导开导她便是了!”
当下取了老道士的桃木剑和符,又让船主取了一个瓷碗和酒过来,烧了符扔进碗里,再倒入烈酒,又拉了船主的手一剑挑了手指头,
“啊……”
那船主惨叫一声,被顾十一挤了几滴指尖血在碗中,顾十一就着他的手指在里和弄了几下,
“喝下去!”
船主看着那黑乎乎的一碗水就有些犹豫,被顾十一掐着下巴灌了下去,这一碗东西一下肚,那船主当时就双眼一翻白,人就咕咚一声,直挺挺倒在了甲板之上,顾十一过去将他一只脚上的鞋脱了,用桃木剑在他脚底一刺,
“啊……”
那船主大叫了一声,翻身坐了起来,却是眼神儿都变了,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顾十一,也不说话,也不动,顾十一歪着头看了看他,问道,
“你是谁?”
船主的嘴一动,出的声音却是女子的,
“奴家……奴家……俏俏……”
“俏俏……你是怎么死的?”
“奴家……奴家……奴家……”
船主回忆半晌,之后面部一阵扭曲,面目狰狞之极,
“是她……是那个贱人……我明明请了符箓将她压在花树下头,要她永世不得翻身,她……怎么就出来了……居然趁我跳水时,将我拉到了船底……生生……生生把我给淹死了!”
顾十一听得眼儿一眯,
“你即是知晓谁害的你,那便该投胎投胎,该寻仇寻仇,你找人家船主做甚么?”
船主尖声叫了起来,
“你以为我想么,我的尸身被她挂在船底之上,她就是想让我被鱼虾啃食不得全尸,奴家也是没法子,才找上了余郎!”
顾十一一翻白眼,
“如今你的尸身已经被捞上来了,我事后会让船主出银子,给你买一副上好的棺材,寻个风水之葬埋了,你自去投胎便是了!”
船主闻言一阵不甘心的大叫,
“我不要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那赵家的大公子已经答应了奴家,不出一月便会抬了奴家入门,我眼看着便要嫁入高门,荣华富贵就这么生生没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