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冷曦像被按了机关似的,猛然站起身,喜极而泣,刚要跑进去时,身后急急跑来一嬷嬷跪在地上:“家主,午时孙奶娘送回屋中后,一直喊胸口闷,眼下像不大行了。”
“什么叫不大行?!”
“一直在喊喘不过气,也咯血了。”
楚冷曦纠结矛盾地停住脚,深深看了眼血腥味极重的屋子:“苏南枝,外祖母这里,你好生照看一下,多谢了。”
呵呵。
什么时候不咯血,偏生这时候咯。
苏南枝眸色沉郁,懒得搭理她,疾步跑进屋中。
床榻上,气息微弱的楚老太太,眼皮沉重的好似灌了铅,艰难睁开一条缝,烛火昏黄,打在蜡黄枯瘦的脸上,她看着那盏快烧尽的油灯芯,讷讷半晌:“方才好似……看见了鬼门关,莹儿和她爹来接我,说带我过奈何桥……”
众人心口又是一酸。
楚老太太眼珠子缓缓打转,有些颓败地问:“冷曦呢……是忙生意去了吗?叫她当心身子,别累着……哦现在是晚上吧?那她怎么没来看我呢?唉她厌恨我,临到死,都不愿意瞧瞧老婆子……”她苦笑,无声落泪。
王嬷嬷掩面而泣,咬牙答:“家主在孙奶娘那里。”
楚老太太愣了好久,目光呆呆瞪着屋顶,忽然紧紧咬牙,哇地痛哭出声,神色隐忍悲戚,病痛又席卷而来,蚕食着行将木就的身子。
她这母亲当的真失败。
十月怀胎生孩子的亲娘,不如奶娘!
情绪激烈下,楚老太太呕地一声,吐出血,在床上浑身抽搐。
“我去叫姨母!”苏南枝转身后,脸彻底沉下来。
院中,洛云崖正喝水吃饭。
苏南枝将一荷包银票全塞给洛云崖:“洛神医,眼下我碰上个要死的奶娘,劳烦您也治治?”
洛云崖掂着满荷包银票,在萧沉韫微沉的目光中,忽然塞回去,呀地声:“瞧你这话说的,我医者仁心啊!收什么钱?我是拿贪财的人吗!走走走,我陪你去。”
不知何时,余晔和萧沉韫又是小厮打扮,来了楚府。
苏南枝没空细想,冷着脸带洛云崖去了别院。
还没进屋,便听见孙奶娘紧紧抓着楚冷曦袖口,一把鼻涕一把泪:“曦儿啊你快去看看老夫人!我这儿不要紧的!我死不足惜……”
她边说着,脸色就不对劲起来,以丝绢捂嘴狂咳,松手后,帕上大片血迹,又哭道:“今晨表小姐打我几十巴掌,险些打死我!她是楚莹之女,隔代仇罢了,回楚家和你顶嘴、又泼你茶,心中记恨你,把怒火撒在我身上。”
“幸好是撒在我身上,曦儿没事就好!她又恶又凶狠,我真怕她害你!若她敢害你,就算是县主!奶娘也要和她拼命!若不然寻个理由把她打回京城吧?”
楚冷曦连忙喂她喝药,叹道:“我瞧着苏南枝没那么坏,奶娘会不会多虑了?”
孙奶娘立刻扬起脸,脸连苦瓜似的,委屈道:“好孩子,你看看我这脸都快给她打烂了,这还不坏?不狠?”
“我住外祖母家,轮得到你个狗奴才,打我回京城?”苏南枝冷笑着跨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