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殿。
天帝确是许久没和惜文聊天了,没等惜文行礼便把惜文拉起来:“没有外人,朕的公主不必行礼,快来坐下!”
惜文面无表情落座,天帝也看出了些许不对:“最近在忙什么?朕把监国权赐予你,这几天忙坏了吧?是不是太累了!”
惜文为了表现得和以前一样,笑了一下:“没有,最近在忙着帮礼部准备卓宇凡大婚的典礼,还没顾上什么监国呢!”
“看来这个卓宇凡是真心对你好啊,让你这么上心他的事情!”
“当然啦,”惜文说道,“他可是救过儿臣的命啊,父皇不知道,若不是他,儿臣险些就被南国侮辱了!”
“是要好好赏他,若不是你求朕为他赐婚,朕一直想着,他真心对你好,你们也是一对不错的姻缘!”天帝有些许的遗憾。
“您可别开玩笑了,他是我表弟,我的成年宴上他还是孩子呢!”惜文转了转眼睛,“儿臣有父皇宠着,才不要嫁人!”
天帝觉得,惜文可能放下了自己那段不愉快的感情,心也稍稍轻松了:“最近可去看过你母后了吗?”
“看过了,”惜文收起笑容,认真地说,“母后对父皇赐予儿臣监国权忧心忡忡,再三交代,即便是父皇宠信,也要儿臣谨言慎行、善待诸人,切勿嚣张跋扈、以权谋私!”
“有你母后教导,朕的公主一定能成就大事!”天帝甚感欣慰。
想到南国,有些话不能不问,又怕天帝多心,惜文一边嚼着嘴里的干果,一边故作随口问道:“父皇,那天宴会上,您为何只提眠春殉职,而不提信冬和亲的事情呢?”
天帝无奈一笑:“天朝百姓人人皆知,你们打得勇猛,逼的南国上书求和,这是你们的功劳,也是天朝的荣耀。可若是当众说出和平的条件之一是和亲,怎能服众。那些不知道细情的百姓,定会认为是我朝用和亲才维持了和平。咱们天朝在百姓心中的颜面何在啊!”
“既然我们不是用和亲才能维持和平,那何必要和亲?以我们的兵力,灭了南国是迟早的事情,何必要牺牲一个信冬?”惜文不解。
“朕当然知道灭了南国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这期间会牺牲多少将士?会用多少时间?南国一日不和,康城百姓就无法安宁!用信冬一人,避免了多少将士的丧命,换来康城百姓早日安心,这么做利大于弊!”天帝很耐心地跟惜文讲述,“朕知道信冬对于你来说是姐妹,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她没有那么重要。自古帝王,都会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牺牲最小的选择!这是为君之道!朕希望你能懂得,并且理解!”
“儿臣一介女流之辈,不懂什么为君之道!”惜文并不服,但还是低声说道。
“朕希望你懂为君之道!”天帝话里有话,“况且南国已经表明要奉信冬为国母,受南国上下朝拜,这对信冬来说,也不是牺牲啊!”
“父皇,既然如此,儿臣想等卓宇凡大婚之后,带几个人去南国探望信冬,一来是我朝对于外嫁郡主和南国表示关心,二来也是为了彰显我天朝国威,让南国知道,天璟郡主身后有我天朝撑腰,提醒他们谨言慎行!”惜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这个自然可以!”天帝欣然应允,“待卓宇凡大婚之后,你们就去吧!你想带谁呢?”
惜文想了想:“宇凡夫妻是要去的,战夏是信冬亲姐姐,自然也要去,知秋嘛……”惜文突然想到了知秋和三道,也想到了信冬对三道的感情,“南国投诚过来的有一个校尉叫周三道,他对南国知根知底,况且他和知秋也是两情相悦,希望父皇也能成全他们,让他们也一起!”
天帝笑道:“朕的公主简直就是红娘了,朕可以答应,但是有一个条件!”
惜文有点紧张:“父皇请说!”
天帝放下手中茶盏,认真地说:“朕有十二个儿子,唯有你一个公主。朕已经执政三十六年,前几日早朝众大臣说起立太子之事,朕思来想去,立哪个皇子为太子,其他皇子都会不满。你是朕的掌中宝,也是你哥哥们的心中明珠,唯有立你,才能让皇子们不至于分崩离析!你心怀天下,朕也相信你能为天朝开创一个新的未来。”
惜文吓一跳,赶紧起身下跪:“父皇,您在逗我吧!您这样岂不是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不会的,朕相信朕的公主,也相信帝后的教育。”天帝拉起惜文,“朕不会急着立你皇太女,只是告知你知道,你要开始学着帝王之道,学着参与政事了,这也是朕给你监国权的目的!”
惜文连连摇头:“儿臣恐怕不能担当此重任!”
天帝直起身子,佯装道:“你若不答应好好学的话,知秋和那个周三道的婚事,朕就要好好考虑了!”
一句话戳到了惜文的心里,她安慰自己,反正也只是学而已:“谢父皇信任,儿臣答应了,会好好学习的!”
天帝满意地点点头:“朕的公主,天下无双!”
惜文又想起一件正事:“父皇,儿臣在军营的时候,曾去康城呆过几天。康城之中有一大户人家,姓周。此户很是怪异,家里下人孤儿众多,男丁多被留在府中伺候,女丁满十四岁便被送入青楼,供达官贵人挑选,下场凄惨!这些孩子不知是从何处而来。还有,康城知府和周家老爷来往过密,恐怕此事和知府也脱不了关系!”
天帝正色道:“有这样的事?你还知道什么?”
“儿臣行事匆忙,已被周家和知府怀疑身份,只能匆匆逃亡,还险些命丧周府杀手之手,暂时就知道这些!还望父皇派人细细查明!”惜文回禀。
天帝沉思良久,有些变了脸色,抬头道:“朕知道了,你不用管了,朕会派人查明的!”
“谢父皇!”惜文行礼。
离开正阳殿,惜文在门口廊上站了许久。自己并无野心,可是一人之下,终究不能事事自己做主。若是真能继承大统,大少爷便可安然度日;人人都能与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天朝子民,永远不必担心和亲之事;外邦蛮夷迟早也能归属天朝;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会被绳之以法;无父无母的孤儿也不必为奴为婢……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