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声楚楚可怜,回荡在这个寂寞的夜里,凄凉无助,忽然想起了我们两人曾悄悄奔跑在初冬夜里的小雨里,她说,“青依姐姐,要是我们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我深深地呼吸了两次,回过了头,“明月,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因为,你很聪明,你会适合这里的生活,而我,真的不属于这个地方。”
“姐姐,”她哭了,泪流满面,“你还记得那个在第五王妃婚礼上行刺的男孩子吗?他就是宝爱族族长凯利文的儿子,是我母亲的弟弟与多依云的儿子,他已经十五岁了,他不大了解过去,曾经策划过好几次谋杀,均以失败告终,但全都顺利逃走,只有这次,这次在婚礼上计划彻底失败,被国君给生擒住,再不会放过他,马上就要行刑斩了,姐姐,你救救他,他是我母亲弟弟的唯一儿子,是我们至亲的亲人。”
凯利文的儿子?我印象中的凯利文,还是那个拿着一柄红色图腾剑,骑着高大战马的高傲男人,当年被我的精灵之星与帕斯星的高谋略所打败,回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仍心有余悸。现在他的儿子,居然已经这么大了,是那个在蓝色湖边寂寞吹着风笛的紫色短男孩。
心有不忍,还是道:“我与帕斯星已经分手,你们的事情再也与我无关,明月,你是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孩,必然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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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离宫(五)
说完,我径直走向了宫门,泪流而下,任由冷风吹。
“姐姐,你好狠的心,”明月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们是真的救不了他……”
达伊和一大帮卫兵正站在宫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我走到门口,不敢回头去看。
“能开一下门吗?”我问达伊。
达伊默然无语,半晌,他作了一个手势,两旁的高大个子卫兵开始打开沉重的宫门。门吱哑吱哑的作响,缓缓地打开。
我刚往前走了两步,明月忽然从后面冲了过来,跪在了我面前,哭泣着,“姐姐,我求你,我求你救救莱斯雷,救救他,”她在地上磕着头,额头上磕出了鲜红的血,抽噎着:“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份,可是,我们家族真的不能没有莱斯雷。我母亲只有一个亲弟弟,可偏偏与多依云阿姨在一起,再也看不上其她女人,仅有这一个儿子,如果血脉一旦断掉,我母亲的家族就再也后继无人了。”
“姐姐,我求求你了,”她哭得不停咳嗽与喘气,“我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国君改变命令的,他向来说一不二,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只有对姐姐,才会心软和退让,姐姐,我求求你了。”
我深深地叹息,好一招苦肉计,明月是聪明的,她知道为达什么目的用什么方法,洞悉世事,对不同的人应用不同的策略,并深谙对方的弱点,便能一攻即中,而我的弱点就是太心软,但,我下定决心要改变它。
“对不起,明月,”我绕过她,试图走到门外,她也顺势而跟着我,站了起来,紧追不舍,哭泣声不断,“姐姐,我知道我不管说什么可能都改变不了你的心意了,可是,我仍然怀有一线的希望,再次哀求你。我从前和阿母的确对不起你,做过一些错事,但我们真的对你没有恶意,现在请你给我们一个希望,一个家族血脉不断的希望。”
明月哭着,站在宫门外,雪花又开始飘落,飞扬过她的身体,弄湿她的眼睛,可她浑然不觉,流泪而傻傻地看着我。
我捂住了胸口,一种难言的感觉涌遍了全身,从头到脚,都有一种出奇入骨的寒冷,血管都仿佛在慢慢地凝固,身体渐渐地冰凉,这些人,全把我当成了护身符,那么有谁,有谁可以来在乎在意一下我的感受呢?我是无辜的,我并不亏欠你们的啊,你们的一切,又与我何干?要我来替你们买单,替你们偿还,我原青依并不是圣人。
我停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空中飞舞的雪花,夜空里的雪花,往往只有火光下才能看清,没有亮光的角落,只能感受到飞絮般的绵绵降落感觉,我的脸上,断断续续地落着轻轻的飞絮,即化而融。
达伊静静地,在皇宫门前,仿佛刚才这一切都没生过。
明月的哭声已经停止,眼神里渐渐出现了绝望。
难受至极,我再次深呼吸,拼命吸着这异常寒冷的冷空气,深深地吸入肺部,感受着这刺骨的冰冷,才能有莫名的畅快。
“达伊,”我缓缓地对他说,他转过脸来,一脸的平静,“带我回去。”
“我其实并不记得皇宫里的路。”
风继续刮着,雪下得愈大了。
只有在这个房间里,燃着温暖火苗的古典优雅的美丽壁炉的屋子里,才能驱散这个零下十度冬夜里的寒冷。
我躲在房间的小小角落里,极其舒适,和惊人柔软的紫色地毯上,没有点燃火烛,只是出神地凝视着壁炉里的跳跃火光。
一阵冷风吹进,门被谁轻轻地推开,随后寒风又消失无踪,他来到我的身边,站立在我面前,随后,与我一起靠坐在角落里。
我们俩全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人肯先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