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北一直在盯前方路况,这是他自己的车,很干净,没有皮革和其他混合物的味道,也没有放乱七八糟的空气清剂,干净到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的车。车玻璃严丝合缝地守着,不放走任何温暖她的空气,宋茉披着他的羽绒服,冷冰冰的手指终于重回到这个世界,下一刻,又听他问:“几年没回来了?”
宋茉说:“记不清了,六七年了吧。”
“那时间挺长。”
“嗯。”
红灯。
车子稳稳停下。
还有五十秒。
杨嘉北手压在方向盘上。
宋茉从后视镜中看到他浓密的睫毛。
还有颜色稍浅的眼珠子。
倒计时流逝得从来没这么慢过,慢得像着急吃午餐、而老师却还在不紧不慢讲课的课堂,像急着去卫生间、而距离提前交卷还剩下的五十秒。
终于等到变绿,杨嘉北开口:“看来就是走得远了,连家多冷都忘了。”
宋茉:“我家又不在哈尔滨。”
杨嘉北:“也不在黑江?”
宋茉:“……”
她的视线终于从后视镜中移开,盯着车窗外,看外面的雪,看有人指挥着,将冰溜子打下来。
杨嘉北目不斜视,他没有和宋茉有过一次对视,只问。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下午。”
“怎么想起来打车?”
“一开始买大巴票,工作人员说大巴一个半小时一趟,我就打出租车了。”
杨嘉北难得说了长话:“那不是什么工作人员,故意诓你。你得问穿防护服、脖子上挂工作证的,那才是正经的工作人员。”
宋茉:“谢谢。”
杨嘉北又问:“你来哈尔滨做什么?”
宋茉说:“你和我说话能换个语气么?别整的像审犯人,成么?”
她这句语气重了些,杨嘉北沉默半晌,抿唇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