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昨天说了什么?”晋王捏紧拳头,身上能见青筋的地方都露了出来,俨然是情绪压抑到极致的模样。“说!!”
大太监结结巴巴:“陛下让、让贵妃去西郊祭天,贵妃不愿去,陛下就说了当年一些事,可能刺激到贵妃所以就——就一时想不开。”
晋王踉跄数步,摔倒在地,忽然抱头呜咽。
铁骨铮铮地男儿,刀砍斧凿都没掉过泪,眼下哭得跟天塌下来似的,五皇子瞧着还挺心酸,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便朝霍惊堂那儿挪动,示意他能不能过去劝两句。
霍惊堂冷淡地瞟一眼,像在说‘傻逼’,背过身、揣着手,当没看见。
五皇子见状不由瞪眼,“冷血!”
狠狠地揉了把脸,晋王红着眼问大太监:“我母妃她的,她的遗体在哪?”
大太监低头:“陛下带走了。”
“他还是个人吗!”晋王猛然爆,面目狰狞:“我母妃从他还是东宫便嫁了过来,带着郑国公府一心一意辅佐他登基,为他生儿育女、为他主持后宫中馈,尽心尽力,从无怨言,就为了当初崔清茹被靖王抢走、就为了你——”他愤怒憎恨地指着霍惊堂,“就可以把我母妃还有我们这些同是他儿子的人都当成棋子尽情利用?”
霍惊堂侧着脸,冷眼看晋王疯。
晋王颤抖着双手,情绪激动到好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为、为什么?在他眼里,只有你是他的儿子,我们算什么东西?”抬起食指没有方向地指着、颤抖着,“你知道这四年来我怎么过的吗?我过得有多胆战心惊?我多害怕我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会像太子那样,被逼到绝路!”
“你好啊,霍惊堂,你太好了,你多幸运,你有一个为你筹谋好一切的好父亲!这四年来,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父皇中意的储君是你?你没坐上储君的位子,可朝野上上下下谁不拿你当储君看?我,”拍着心口,晋王说:“我筹谋了多少年?我其实一开始对身后那把椅子没有兴的,是父皇先选中了我,是他送我从军、为我铺路,把天子心术、官场权衡,还有天下大势都告诉我,手把手地教我,是他亲手喂饱了我的野心,是他告诉我我才是他中意的储君!!”
“他把东西都给了我,然后说收回就收回,说不要就不要,我甚至没犯下什么大错,我连退路都没有你明白吗?这余下的四年不是我想要这把椅子,是父皇逼我,他要我成为你名正言顺坐上储君之位的垫脚石啊!他逼我逼宫谋反,他拿我外祖、我舅家和我母妃逼我谋反,逼我踏上死路——”
晋王双手指着霍惊堂,一再后退,悲愤到控制不住情绪地怒吼:“他把我、把郑国公府的党羽都剪得七七。八八,还是不肯放过我。我也是他儿子,也曾是他中意的储君,为什么?我已经决定如他所愿,逼宫,把权柄交到你手里,只求他放过我外祖、舅家和我母妃,他们恨你、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都是为了我,所以我拿命赔罪……可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母妃?”
悲愤之余,晋王冲上前,对着霍惊堂拳脚相加,拳拳到肉,招招致命,泄着他浓烈的怨恨。
五皇子和大太监连忙跑到角落里躲起来,霍惊堂接下晋王的攻击,挥退禁卫军,拍开击打过来的拳头,也是毫不客气地朝着人体最痛的穴位击打。
晋王泄他失去母亲的愤怒,霍惊堂何尝不是在替他的生母寻公道?
“母妃是为了我不被要挟、为了不让我自寻死路才自裁!可皇帝连她遗体都不放过,他到底是不是人!是不是人!除了你霍惊堂,我、太子、三哥四哥五哥,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仇人吗?”
大太监恨不得遮住耳朵,五皇子深有感触地点头。
“他就是防着我!防着郑国公府!他怕我成为下一个靖王,所以赶在你继位之前连根拔除我和国公府!”
“为什么?你哪里比我们好?”
霍昭汶疯,不知疼痛般地攻击,霍惊堂眼疾手快地抬脚踢向他的腿肚子,脚尖向上,照着麻筋的位置重重一踹,‘咚’地一声,霍昭汶的膝盖重重磕在地面,另一条腿也被霍惊堂踢中,好半晌没办法行动。
霍惊堂直接卸掉他的两条胳膊,顺势掐住他脖子逼近说道:“冲我嚷什么?既然怨恨这么多,怎么四年来一个屁都不敢冲陛下?柿子挑软的捏,怪到我头上来?”
掐住霍昭汶的手收紧,霍惊堂琉璃色的眼睛一片冷静冰冷,让人毫不怀疑他有可能直接掐死霍昭汶。
“我不比陛下温和!”
霍惊堂身中蛊毒,低调了好几年,之后有赵白鱼在身边,总是温和好说话的模样,差点让人忘记他曾经霸道得无人敢惹。
“你现在觉得委屈?当初被挑中当储君的时候,心中暗喜,意气风,不知道我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时,需知东宫也是你如今这垫脚石的位置,怎么没觉得东宫可怜?不也心安理得地准备踩着东宫爬上去吗!享用你同父同母的三哥牺牲所得来的好处,不也心安理得?跟我这儿装个屁!”
一把甩开霍昭汶,霍惊堂起身绕着霍昭汶转,突然一脚踢中霍昭汶的胸膛,踩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地说:“你为你母妃喊屈,至少你堂堂正正地当了二十四年的皇子!你母妃也当了将近三十年的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我娘呢?埋骨黄沙,死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而我当了靖王的眼中钉二十多年,这二十几年来不断受你母妃和皇后的迫害,要这么算下来,谁欠谁?谁更有资格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