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判官:“吕良仕说已经找到人顶包,姑且信他一回。只要不深入查章从潞和河道银子被吞这两件事,就不用太提防钦差。何况我听说,这钦差过于年轻,初涉官场,想必手段稚嫩,应该很好対付。”
萧问策思索稍许,颔:“行。就派三车药材和两名太医过去。再去巡检司调多营兵过去守住灾民区,必须严防死守住时疫区,连苍蝇也不准飞出一只!”
半晌后,他感叹道:“但愿有惊无险,别再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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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副官收到海东青的来信,还未反应,魏伯已经提着剑就要冲去灾民区带出赵白鱼。
“您急什么?”
“我现在不急,我等五郎死了再急吗?”
“您去了有什么用?先不说现在灾民区封得严严实实,营兵驻扎那里,就是你当场说抚谕使在灾民区里也没人会开门!时疫封区是大景律法规定,谁去都不管用!何况你到那儿一喊等于打草惊蛇,反而吓到吕良仕,叫他有理由不开区,不送药材和粮食,活活耗死小赵大人。”
魏伯冷静下来,还是怒气冲冲:“你说该怎么办?”
崔副官:“小赵大人嘱咐我们假扮钦差,我们就可以在外面利用这个身份,威吓吕良仕不敢做太过分。”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一阵骚动,接着是死寂,没过多久就有仓促的脚步声逼近,停在房门口,听到一声高喊:“江阳县县令吕良仕带私吞赈灾药材的罪人来向抚谕使大人请罪!”
崔副官冷笑:“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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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类经
(其实瘟疫一般是在第二年春,死的人够多加上气温变化,很容易爆瘟疫,不过文里为了剧情服务就提前了)
第29章
“师爷是县衙里聘请来的幕僚,因是上一任县令极力推荐,下官才沿用至今,倍加信任。没想到他竟利用洪患中饱私囊,盗用拨下来的药材卖,以至于时疫爆,无药可用。下官追查到他身上时,现他已经畏罪自杀。”
“不过,下官已及时通禀扬州知府,上差那边已经同意调拨下来一批药材,也派了太医,明日即可送往灾区。”
门外的吕良仕低头汇报,不时抬眼偷看房间里的动静。
房间里,崔副官低声:“他以为我们就是钦差,暂时不敢草菅人命。我们还按原计划行事,主要调查邓汶安的案子,暗地里配合小赵大人。”
魏伯思索稍许,还是担心。
崔副官:“有海东青随时传信,不怕不能及时知道小赵大人的情况。”
魏伯沉默片刻:“开门吧。”
“大人?”吕良仕满目狐疑,提高音量,见久久没有回应,便大着胆子想推开门,下一刻就有人从里面开门,吓得他赶紧后退:“卑职有所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吕良仕?”
“下官在。”吕良仕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青年人,看年纪倒符合传闻中‘年轻钦差’的特征,就是瞧着不太像一个文臣,倒像是行伍之人。“大人可有吩咐?”
崔副官:“你倒是消息灵通。刚落脚就找上门来,板凳都还没来得及焐热。”
吕良仕赔笑,没敢应话。
崔副官背着手说:“我也不多废话。陛下圣眷,叫我当这抚谕使来你江阳县体察民情,就是奔着邓汶安的案子来的。灾民怎么处置,时疫怎么处理,都是你吕良仕的职责,只要不出大错,本官不会越权管你。”
他瞟了眼地上的尸体:“也不用带一具尸体来向我示威,这种事情去找你的上差扬州知府处理。”
吕良仕赶紧说:“下官惶恐,下官哪里敢恐吓大人?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下官只是……只是担心您误会——”
“不做亏心事还怕别人误会什么?毕竟天理昭昭,朗朗乾坤!你们底下这些官啊,当惯了土皇帝,行事大胆没有章程。抬着一具尸体就跑来见我,给我来记下马威,真当我年轻好糊弄,看不出你们这套心计手段?”
吕良仕脸皮抽搐,连连摆手,崔副官此时话锋一转,直接进入正题:“本官没时间陪你玩这些试探来试探去的手段,少跟本官耍鬼魅伎俩!我从你这儿借几个人从旁协助,你可有异议?”
吕良仕勉强地笑:“下官自当勉力配合。”
崔副官盯着吕良仕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吕大人说不幸也不幸,说幸运也幸运。”
吕良仕不解:“大人此话何解?”
崔副官:“说不幸嘛,你治下的县出了冤案不说,偏还生时疫,要是处理不好就是你的错。到时别说乌纱帽能不能保住,怕还得人头落地!可说幸运也的确幸运,要是时疫处理漂亮、干净,说不准还能将功补过。”
吕良仕愣住,左右一思,深觉有理。
虽有师爷提供的办法在前,可不一定保险,说到底信不信邓汶安是从犯还在于钦差个人的想法。
但时疫在眼皮底下生,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黄河洪患后经常爆时疫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常识,非他一人之过,若是处理得当,把伤亡控制住,请折子时再把伤亡人数抹一抹,修饰得漂漂亮亮的,就是大功一件。
别说将功补过,就是往上头升个位子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