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品县官到五品知府、二品大员,再到京都府内一众京官,竟没一个看出问题吗?
恰恰相反,他们明知是冤案,只是不愿多生事端,或碍于官场同僚的关系不想替一个平民百姓出头,或被银钱收买,或急于结案立功……理由千万个,就是没有一个记得他们当官的本职是为民请命!
霍惊堂忽地笑了声,眼底有喷薄而出的怒气:“到了京都府也敢藐视国法,看来草菅人命之风在地方省尤为盛行,疆臣蔑视朝廷之心,越骄纵了。”
赵白鱼心一惊,回望霍惊堂,见他拨弄佛珠,眼底覆盖凛冽杀机,霎时明白邓汶安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县官渎职,草菅人命,往大了说却是藐视国法、藐视朝廷。
疆臣之心,无存敬畏。
***
文德殿。
元狩帝和康王正下棋,面对被围攻的棋局仍气定神闲,在康王心喜赢面时,忽然出手,一击毙命。
康王端详棋局,越觉敬佩:“玄机重重,十面埋伏,陛下却能绝处逢生,绝地翻盘,我自愧弗如。”
元狩帝朗声大笑:“棋局如朝局,我下了二十几年,唯一明白的道理就是无论生多紧急的情况都要稳坐钓鱼台,因为天不绝人,天不绝朕!”
康王觉察出他话中意有所指:“陛下是为解决淮南赈灾款筹集一事而高兴?”
元狩帝:“是其一。”
康王:“还有其二?”
元狩帝看了眼身旁的大太监,后者当即走出为康王绘声绘色地描述扬州府江阳县邓汶安的冤案,经刑场那么一闹,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过不了多久怕是要传遍大江南北。
康王:“经手邓汶安冤案的人有江阳县县令、扬州知府和安怀德,还有刑部,既有太子的人,又刚好生在令我们头疼的淮南,这不正是一把刺进淮南、劈开太子党的利刃?!”
“没错!”元狩帝笑眯眯地说:“京都任知府把‘部费’捅出来,解了淮南赈灾银的燃眉之急,也踢了把太子党,而眼下这桩冤案又可以作为刺进淮南腹地的利刃,只要运用得当,或可连根拔起。”
“可是,选谁去当执刀人?”康王迟疑:“朝廷眼下无人可用,年轻的太莽撞,经验不够丰富,也不够奸猾,斗不过安怀德那帮人。资历够的,又太奸猾,太懂人情世故,两边不敢得罪,恐怕到最后只查出个和稀泥的结果。”
元狩帝:“谁说无人可用?”
康王:“陛下心里有人选?”
“谁最先现冤案就让谁去处理!”
康王思索一下,瞬间了然:“赵白鱼?!”接着犹豫道:“他才十九,论资历、论才智怕是都不够格,陛下为什么中意他?是因为子鹓?”
提到霍惊堂,元狩帝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些:“论身份,赵白鱼是临安郡王妃,是当今宰执之子,论资历、才智和心性,他有三年狱讼经验,敢于御前救恩师,又推动宵禁开放,还把太子、老五、冯春山和三司使这帮官场打滚着过来的,统统算计个遍,不选他选谁?”
闻言,康王惊诧不已,原来三司部费被裁销竟是赵白鱼算计?五品到三品大员都被算计进去,反而全身而退,完美隐身?
他这侄媳妇竟有如此才智?
康王吞吞吐吐:“论起最佳执刀人,子鹓或许更合适。如果淮南处理得当,他更能得民心,也能顺势在那儿培养几个自己人。让赵白鱼去……可能直接吸引淮南那边的仇恨,不能保证自身安全——”
“子鹓有其他事做!”元狩帝不悦,警告康王:“赵白鱼就是最好的执刀人!如果赵白鱼顺利解决淮南,便是他有宰相之才的证明。还有你,你少把你那些不好的嗜好教给子鹓,把他教坏了!”
康王噤声,明白元狩帝是欣赏赵白鱼有能臣之相,但是更不满他郡王妃的身份。
至于他那些不良嗜好,离开文德殿的康王耸肩,不纳小妾,后宅清静,不逛青楼楚馆只出入戏楼,是洁身自好,哪里不好了?
正想着,前头有一宦官等在路边,听到脚步声回头清俊一笑:“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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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文中的案子灵感来源于清朝冤案,王树汶案,就是大盗监守自盗,威逼利诱家里的烧火仆人顶罪,到刑场才喊冤。案子里有坚持是非曲直的清官,也有为私人好恶坚持杀烧火仆人(讨厌文官)的武官,还有害怕被追究的官,以及同党门生旧部……本来很简单的案子,一目了然,结果愣是被各有私心的官硬生生拖了五年才解决,王树汶虽然被释放,但真正的大盗到最后也没有被抓。
顺便也查了很多古代冤案,包括杨乃武和小白菜案,从小听说这个案子,但最近才知道,是真的好冤啊,就那种很无力的感觉,官,出于嫉妒、冤枉你,出于私心,知道你有冤屈但我看不惯你的作风就要你死,出于怕被追究,死也要你死,出于这个官跟我有点关系所以我帮着他冤死你……最后还是当时的国际社会都注意这桩案子,才最终洗白冤屈,但也被关了三年,各种酷刑受了个遍。
【杨乃武和小白菜案,其实也可以看九品芝麻官,九品芝麻官戚秦氏冤案有点像小白菜案,都是那种白被强行说成黑,官官相护,官场黑暗】
第27章
“上谕,朕闻民间有冤情,百姓舆情不止,民怨沸腾,亦知京都府少尹克勤克俭,事必躬亲,是第一个现并主动站出来揭冤情的人,特遣为淮南省抚谕使,以扬朝廷天恩、按察官吏、体访民情为责,下淮南查清扬州江阳县‘宰白鸭’一案,特赐你赵白鱼尚方宝剑一柄,准许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