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失声质问:“胡说!你昨天不还承认鞭笞八十名平头百姓?”
赵白鱼从容回复:“下官说的是‘犯夜者按律鞭笞八十,下官若是秉公执法,何错之有’,下官只是假设,进而反问,并没有承认。而且下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打死的是死囚犯,传出去竟变成下官手段残暴,打死三十七名平头百姓。下官是陛下任用的父母官,自任官之日起,就有感陛下恩德,向来以仁待府内百姓,怎么会打死三十七人?”
五皇子深知被耍了,气得肝脏疼,一想刚才亲口夸赵白鱼,眼前又是一阵黑。
赵白鱼,个臭不要脸的怎么敢啊!
他行事手段怎么邪成这样?哪点有君子之风?他还是圣人门生吗?
御史台气得喘不过气来:“你你你——你为什么不反驳?”
赵白鱼:“御史大人字字珠玑,掷地有声,下官没机会开口,而且御史大人用词用典之辛辣,辩口利辞,下官拜服不已,听得入神,忘记说了。”
“你!我、我、我这!”御史台气不过,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元狩帝心里不耐烦,想着御史台实在是老了,借老臣之名拿腔拿调多年,也不学学人陈师道,同是三朝元老,陈师道就上道多了。
“既是如此,赵白鱼,朕就不罚你了。像老五说的,你也有功,赏银千两、帛二十匹、粮二十石。至于御史,谏言纠察、肃正纲纪本是职责,但为一己私利,未查清事情真实与否就屡屡弹劾朝廷命官,是为失职。这官就不用当了,回家养老吧。”
可怜刚醒来的御史台一听这话,气急攻心,又晕了。
***
出了大殿,五皇子拦下赵白鱼,怒极反笑:“你好样的!”
赵白鱼:“谢殿下夸奖。”
太子赶紧出言拦下快失控的五皇子,目光温和冷淡地看着赵白鱼:“说来,你还是我们的表弟,也是四郎的弟弟,你能这么出色,孤也很欣慰。话说回来,你和郡王的婚期也快到了,是六月初七还是初九?”
五皇子幸灾乐祸:“是初八。”
太子:“也就八。九天的时间,孤在这儿,提前贺喜表弟你婚大喜。”
一个大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成亲,还是嫁过去的,但凡是个有血性的,都不能忍。太子和五皇子借此刺伤赵白鱼的心,激起他的怒气罢了。
赵白鱼抬眼,正巧对上不远处经过的赵伯雍的眼,豁达开颜,朗声说道:“心意领了,到时还请殿下们,还有诸位大人过府喝喜酒!莫忘了份子钱!”
“!”
众人一下哽住了,许是没料到赵白鱼脸皮能厚到这地步。
第21章
犯夜者八十人被全部释放,围绕在衙门口哭天抢地的群众每人领着一串铜板兴高采烈地回家。
得知衙门口的所谓‘家属’都是被赵白鱼雇佣来当气氛组的平民百姓,五皇子气得吃不下饭。
纪知府:“你直接把太子和五皇子都得罪光了,升迁去刑部的机会也丢了。”
赵白鱼笑笑:“被调去刑部等于掉进人家地盘里,那才是真完了。”
纪知府:“也是。现在朝廷里乱得很,党派林立。陛下还春秋鼎盛,底下人就迫不及待站队,真不怕到时被挨个清算。”摇摇头,他感叹道:“还是留在衙门好,事多但是清静。”
赵白鱼:“大人任期快到了吧?”
纪知府:“快了。”
赵白鱼:“恐怕会让您外放。”
纪知府一听好奇心起:“你有什么依据吗?”
赵白鱼:“秦王朋党一案估计空出一百来个缺,这缺总得有人补上。虽然今年春闱择取不少天子门生,到底还稚嫩,顶不上缺,就得把底下的升上来,京里的放出去。一个扶植门生、培养势力的大好机会,您猜有多少人盯着这空出来的百来个缺?”
纪知府:“是块肥得流油的肉,得抢得头破血流!”
赵白鱼压低声音:“京里的好缺就那么几个,估计被抢光了,可外省空缺多,尤其被撸下来的江西转运使、江东安抚使,听说还牵扯到两浙,罢黜了几个。扬州知府的任期也快到了,那可是个大肥缺!我们头顶上的大人物一个两个都想让手底下的人填进所有好缺,可是最大的那位不好糊弄,也不愿意看到一面倒的局面,所以会从京里挑几个信得过的人外放。”
“纪大人您不结交朋党,既不是太子党,也不是郑国公门党,和几位宰执大人更没什么关系,尤其您还是陛下最信得过的十王爷的门生。您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谁是呢?”
经这遭分析,纪知府的脑子算是转过弯来,禁不住问:“欸欸,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你快告诉我,我有可能补哪个缺?”
“肥缺您就甭想了。”
“我也不敢想啊!”纪知府瞪眼:“像扬州这种肥缺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想,指不定捞不着好处还掉脑袋。但是除了扬州,两江两浙我总可以多想想吧。京都权知府是正五品的缺,又是京官,外放就不能比这低,起码得是正四、从三,最有可能是提刑司?要么江西提刑司,要么江东提刑司,两浙不缺提刑司,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吧?”
赵白鱼笑了笑:“也许您可以大胆点,目光再高点,毕竟您提出的夜市开放提案造福广大百姓,是大功一件,只升一级未免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