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倒了霉了,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1dquo;鬼脸”叹气,刚用袖子擦了几把,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鸟叫声,惟妙惟肖,旁人听来,绝不会怀疑这不是一只真鸟。
可是宋迷迭是认得的,于是也来不及擦脸,便循声去了,不走正门,飞身越过一个个墙头,终于在从一间位于府邸最西端的院子的墙头翻身而下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三尺之外,一间厢房门前的祁三郎和莫寒烟。
&1dquo;师兄师姐,现什么了?”她朝两人奔去,却见祁三郎避瘟似的朝后斜了下身子,嘴角轻轻抽动。
&1dquo;迷迭,你的脸。。。。。。”莫寒烟蹙着眉,旋即却摇摇头,摊开手掌送至宋迷迭眼下,眼角微微一抬,&1dquo;你看这是什么?”
莫寒烟细白的手心里,托着一片木条,边缘整齐,显然是被利器割下来的,木条上,刻着一行字:&1dquo;沈知行于永安十年十二月初二为寻父留宿景王府。”
还有第二行,比第一行字小了不少,歪歪扭扭,有些还缺了画,似是在慌乱中刻下的:&1dquo;若沈某失踪,后来者须知,沈家满门皆是被景王刘长秧所害。”
第64章证据
宋迷迭倒抽了口凉气,转头看向莫寒烟,&1dquo;师姐,这是?”
祁三郎眼角余光斜向身后厢房,冷笑一声,幽幽道,&1dquo;这两行字刻在榻底,我方才搜寻时现了它,便将它削了下来,”旋即笑容敛起,&1dquo;咱们没找到肖闯通敌的证据,没想,却找到了景王诛除沈氏一族的罪证。”
&1dquo;看来沈知行为了寻找沈尉,曾来过景王府,他一定猜到沈尉落到了刘长秧的手中,所以想替父求情。可刘长秧丝毫不念旧情,不仅没有放过沈尉,还借此机会除掉了沈知行。”莫寒烟很少说这么多话,可是这一刻,看着身后这间厢房,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沈知行死亡前的那备受煎熬的几个时辰。
他一定疑心刘长秧了,否则不会到这里来。可是他心里也明白,沈尉所做之事是不可饶恕的: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他在当今圣上的授意下,在刘长秧的饮食中投毒,计量极小,但长此以往,人的精气就会被耗尽,出不了五年,便会体衰而亡。
手段不可为不歹毒,更何况,沈尉是刘长秧的师傅,是先皇托付重任之人。
对曾经的太子太傅,刘长秧应该不止有恨,更多的,恐怕是伤吧。情分越深,就会伤得越重,渗入骨血,化成无法克制的愤怒。
沈知行心里清楚这一点,可他还是来了,忐忑着,半信半疑着,他在床榻下刻下了第一行字。而刻下第二行字的时候,恐怕他已经猜到了刘长秧要对自己不利,甚至,已经听到了那些来拿他的人的脚步声。
没有一点掩饰的,步步逼近,仿佛他是一头被绑好待宰的猪。
想到这里,莫寒烟心头一寒:要让一个人凭空消失已是不易,要让这么一大家子消失,刘长秧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她脑海中浮起三个字:洗尘潭。
那个他们来西诏第一天,遇到刘长秧的地方,那个肖闯的人不敢靠近的地方,沈氏一族,会在那里吗?
可是思绪方一浮起,就被宋迷迭的一句话压了下去,她接过莫寒烟手里的木片,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上面的刻字,闷声闷气来了一句,&1dquo;师兄师姐,你们说,沈知行知道沈尉在谋害景王吗?”
说完又道,&1dquo;听说,这沈知行是景王的陪读,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
祁三郎抱着臂冷笑,&1dquo;怎么可能不知道,下毒啊,不是十天半月,而是两年,自己最亲近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怎会没有察觉?更何况,那沈知行自幼聪敏,七岁就能属文,民间人皆知沈家公子是不世出的神童,这样的人,会对自己亲爹做的事没有丝毫察觉?”
&1dquo;可沈尉为何要谋害景王呢?先皇可是对沈家极好的,东宫三师委于一人之身,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宋迷迭的脑袋瓜子是从来也想不明白稍微复杂一点的事情的,更何况,这事本来就复杂,只有祁三郎这样通晓人情的人才能理清楚。
&1dquo;我猜,沈尉之所以甘愿冒险,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也是为了他的独子,沈知行。”他说着目光幽深起来,&1dquo;成也天才,败也天才,沈尉不愿儿子流落西诏,明珠蒙尘,便选了这一条路。而沈知行,我想,他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在看到景王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的时候。可是他等不了了,曾经人群中最耀眼的明珠,现在变成了一颗灰不溜秋的石头,心里的自负在荒凉的戈壁滩一点点流逝,他受不了了,也等不下去了。”
&1dquo;可如若当年留在宫里,当今圣上也不会放过沈家,沈尉可是先帝的嫡系。”莫寒烟在一旁淡淡道了一句。
祁三郎弯起眼睛,大拇指翘得高的,&1dquo;师妹心思剔透,其实当年先帝将太子托孤沈尉,也是在帮他。沈尉留在京城,定是凶多吉少,而他在今上眼中最重要的价值,不过是因为他是景王最亲近的那个人罢了。”
&1dquo;他利用了这份亲近,”莫寒烟说完,垂眸静默片刻,又一次看向祁三郎,&1dquo;师兄,这刻字虽是证据,可还不够。”
祁三郎摸着下巴,&1dquo;也是,两行刻字,伪造起来何其容易。”说到这里,眼波微动,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神情,&1dquo;师妹说的可是。。。。。。洗尘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