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有人来了,他得救了。。。。。。
王司用力朝那两个人跑去,含混不清地呼叫,&1dquo;救命,杀人啦,杀人啦。。。。。。”
几丈之外的竹楼中,红婆婆被下面的喧嚣声惊醒,张开沉重的眼皮,目光却穿不透眼前的黑暗。
方才她做梦了,梦里,她看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的过往,那些面目模糊的脸,那些穿过她耳边的絮语。。。。。。
她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咒骂,她和阿彩一左一右抓住他,如此,阿玉便可以顺畅地将剪刀扎在他的肚子里,一下接着一下,带出一团团血污。
害怕吗?不,她不怕,男人殴打姐妹三人已经有些日子了,从他做下的丑事变成街头巷尾的一桩谈资,他就成了泯江人人皆可嘲笑的对象。不,或许还要更早些,应该说,从他入赘顾家那天起,就没人看得上他,甚至还有人当着他的面,问他是不是将来的孩子都要姓顾。
丑闻只是导火索,将他心里憋了很久的怒火点燃,他于是动了手,不仅对阿玉,甚至连阿红和阿彩也没放过。
三人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家里值钱的物什被摔得差不多了,甚至,连铺子都经营不下去。
所以那天晚上,趁男人喝醉,她们便一起动了手。
四十八、
那是她们第一次杀人,心中难免慌张,凶器是平时做针线活的剪刀,刀刃不长,所以并不顺利。再加上他死命挣扎,叫得很惨,她不得不将一锅烧开的水倒在他脑袋上,又把他的嘴巴用抹布堵上,才让他闭了嘴。
可是当人终于不动了,姐妹三人瘫在地上惊魂未定时,一个更大的麻烦却接踵而至:这么大一个人,要把他藏在哪里呢?
忐忑地守着尸体过了一个晚上,她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楼上有一只大瓦罐,父亲生前用来腌咸菜的,快要过膝高高的大白菜,也能一次放进去几颗,后来父亲不在了,瓦罐就没用了,年长月久立在楼里,积了半缸的灰。
她没想到,有一天它会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姐妹三个敲断了尸体的手脚才把它装到罐中,在上面撒上厚厚的盐巴,然后把罐子封死了。
此后多年无事,除了头些年年,楼上经常飘下来难闻的恶臭,被她们用死了老鼠搪塞过去了。
邻居们偶尔问起男人,她们就说他受不了流言蜚语,回乡下去了,倒也没人怀疑。
如此又过了许多许多年,三个女人和一具已经变成了酱肉的男人,在竹楼中一起生活着,岁月蹉跎,相安无事,若不是那一天,楼的窗户坏了,来帮忙修理的邻人不小心撞倒了罐子,这个秘密会被她们守到死。
当然若非如此,她们也不会仓皇出逃,来到老君沟,把故事延续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
&1dquo;老君沟里住着三位婆婆,与人为善,对女人更是体恤照顾,给屋给田。。。。。。”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把声音,毫不客气地闯进她的耳朵,在耳鼓上敲出悠远的回音。
&1dquo;你去投奔她们,一定能丰衣足食,她们一定会收留你的。。。。。。”
又是一声,她惊得背上起了层冷汗,粗喘着从榻上坐起来,踉跄着下床,走到镜子前去看自己的脸。
光线很暗,脸孔在铜镜模糊成一团,看不清楚,她来不及点灯,只将脸凑到镜子上面,仔仔细细地瞧:纵横的皱纹和黑斑占领了每一片皮肤,交织成一张网,将五官罩在下面,她看不清楚自己的模样,所以心惊不已。
&1dquo;我是。。。。。。是红婆婆啊。。。。。。”手指爬上去,在脸上摩挲,干巴的脸,比树皮还粗皱。眼睛变成了两点墨,洇开了,就是两个黑洞。
&1dquo;我是谁啊?”她冲镜子里的人问了一声,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她看几个官兵模样的人站在她面前,淫笑着,解开腰间鞶革。
她拼命反抗,其中一个便抡圆了拳头,砸在她的脸上。
疼,疼得锥心彻骨,她感觉自己的鼻子断了,血流顺着骨缝渗进去,又咸又腥。可是他们却仍不放过她,撕扯着她的衣衫,裂帛声清厉如鸟鸣。
头痛欲裂,像是要炸开了,她不记得自己的人生中出现过这几个人,出现过这样一把陌生的嗓音,可它们为何接踵着出现,搅得她心慌不已?
手摁住太阳穴,她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喘息,窗外的喧闹声却忽然间沉落了,几声鸟鸣传进来,像在朝她报喜一般。
&1dquo;阿姐。”是阿彩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她的神魂飘了回来,看向镜子,见一老妇端坐于前,不是阿红又会是谁。
&1dquo;怎么了?”红婆婆盯住镜中人影,不紧不慢问了一声。
回应她的是阿彩的笑,阿玉的声音也夹在里面,&1dquo;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阿彩是怕阿姐你睡得太久了,身子越懒怠了。”
阿红将目光从镜子上撤回来,转身一把将窗子推来。春色涌进来,有花香鸟鸣,笑语晏晏,阿红探身朝下看,只见圃中花红似血,吊钟一般的花骨朵被暖风吹的打着旋儿,像是要出叮铃的脆响一般。
今年的花儿开得真好啊,今年的生辰也注定非比寻常吧。。。。。。
&1dquo;阿姐,刘长秧答应了明晚过来,为咱们贺寿。”
阿彩的声音又飘了上来,带着丝娇羞和窃喜。阿红看着两个妹妹,嘴角噙笑,&1dquo;我知道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