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阿荣你是好人,要走上层,如此,下一世才能和阿依相见。”
刘长秧负手站在一旁,俯视宋迷迭蹲在地上的身影,小傻子双手合十,口中已经默默念叨半晌,说的又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胡话。
&1dquo;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宋迷迭,你以为自己是能通灵的术士吗?”她的故事千奇百怪,而他的忍耐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1dquo;我能看到阿荣啊。”她头也不抬,并拢的掌心却轻轻张开,里面,有一点朦胧绿光,跳跃了一下,又悠悠远去,像天上落下的一颗星辰,从哪里来便又要回到哪里去了。
&1dquo;有人告诉我,人死后的灵魂会附在景天身上,回来看看他们舍不得放不下的人,”她虔诚地望着远处,那流萤消失的地方,&1dquo;它方才一直在门前徘徊不走,我便知那是阿荣,果然,我说完该说的,它就想明白了,飞走了。”
&1dquo;你困住它,它怎么飞。。。。。。”
话只说到一半,宋迷迭已经&1dquo;哎”一声,轻手轻脚挪到刘长秧身边,目光落在他的肩头,&1dquo;殿下,您肩上也落着一只景天,想来是有故人舍不得殿下,所以灵魂才流连不返。”
说罢,轻轻扯他袖口,&1dquo;这诔词很简单的,我可以一句一句教殿下念。”
&1dquo;西天有三条路,黄的一条是神路,黑的一条是鬼路,白的一条是你走的路;西天有三种房子,庙子是神房,树叶盖的是鬼房,白色房子是你的屋;西天的饭有三样,黄的黑得不要吃,你要吃家人为你备的饭食,”刘长秧拧起长眉,&1dquo;这般简单通俗,本王还用你一句一句地教?”
说罢,却见宋迷迭眼中冒出一抹异色,手朝他一指,&1dquo;殿下莫动,景天它落到您的手上了。”
刘长秧果觉得手心处微痒,抬手来看时,就见那只流萤不知何时停落在自己手上,身上的光像被风吹起的火星,忽明忽暗。
&1dquo;快合掌,将诔词念完。”宋迷迭眼中惊喜交迭,抬眼,却见刘长秧虽面带诧异,却抿紧双唇,不吐露半个字出来。
他难道忘记了后面的诔词?宋迷迭心头一万个不解,刚想再说什么,却见刘长秧脸色突变,眉宇间竟腾起一抹戏谑来——浸润着哀伤的戏谑。
我亲手杀的人,我怎么渡他?
他抬头,看着面前人,冷冷一笑,伸手便要将手掌的景天拂去,哪知另一只手先他一步,探过去,笼上他的掌心。
那手指,果然如他想象中的一般柔软。
&1dquo;黄泉路上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路尽头有河叫忘川,忘川有桥名奈何。。。。。。”
&1dquo;桥分三层,上层橙红,中层玄黄,下层墨黑。行善事者走上层,善恶兼半走中层,行恶之人走下层。。。。。。”刘长秧不觉间和上她的声音,将那手指握紧了。
第47章赴约
天色如水,月明星稀。一长一短两条影子出了门,趁夜深人静,飞快地朝西边的田埂跑去。
宋迷迭将袖中的箭匣全部装满了,她的袖箭乃千年寒冰制成,藏在袖子里的暗盒中,比一切金属烧制的刀刃都要锋利,刺入肌体后,便尽数融化,消散于无形,所以被她所伤者,只见伤口,不见凶器。
而但凡被袖箭射中,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开膛破腹,更有甚者,会直接被削掉脑袋,斩断四肢,死无全尸。
她一向对自己的暗器功夫极为自负,独这一次,哪怕做足了准备,心里却仍然七上八下:暗器对人有用,可是她要面对的,是妖怪,不死之身的妖怪,她的这些冰做的小箭,或许可制敌一时,若想将她们铲除,怕是以卵击石了。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另外一副担子:保护景王刘长秧。
这人脑子抽风了,将全副身家性命都交到她手上,他可是景王,先太子,虽然今上一直容不下他,想找个机会治他的罪,但是先皇旧臣遍布朝野,他刘长秧若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定会会在朝廷里掀起惊涛骇浪。
想到这里,宋迷迭暗骂了一句,再去看旁边的刘长秧,却现他神色自若,完全不似她这般忐忑,心中又多了些许怨怼。
田埂越来越近了,月亮却忽然躲进了云中,夜色中,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层层模糊的剪影,从低处蔓延上去,像是接到了天际。
刘长秧顿住步子,转脸看向宋迷迭,手朝旁边的葡萄架一指,声音依然是不急不缓,&1dquo;你在这里藏好了等我,若是遇险,我会照明弹,到时候你就到最上面的田埂上来寻我。”
宋迷迭仰头,去看那天梯一般的田埂,&1dquo;这么多层,到时候万一来不及。。。。。。”
&1dquo;宋大人都赶不及,这世上就没人能赶得及了,”他歪头一笑,眼睛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光,说出的话却让宋迷迭恨得牙根痒痒,&1dquo;反正本王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就唯你是问。”
说完,便顺着一条小路,昂朝梯田上方走去,狐裘大氅拖在地上,扫除一道宽直的痕迹。
宋迷迭目送他走远,方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上,气得鼓起两片腮帮子,嘴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眼睛却瞅着刘长秧离开的方向,半分也不敢转移。
她不知道他要去见的是谁,也不知道他见了那人之后要做些什么,可是昨日下午在屋檐上偷听到的话,却令她心头悸动:老君沟中杀人的妖怪,正是那三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妪,她们喜欢驱使男人,可对于不听话的男人又丝毫不念旧情,阿荣就是死在她们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