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香,石之柔再次找到尤芝,希望她可以跟她一道去太子府,留在自己身边,为她养老,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心意,回报她当年的一饭之恩。
可尤芝却拒绝了她的好意:“大姑娘仁慈,奴婢只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担不上姑娘如此厚待,奴婢只求姑娘一件事。”
“妈妈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烦请大姑娘将奴婢与家人的身契还给奴婢,奴婢想带着孩子回老家去。”
“好!”石之柔想也没想的立刻答应下来:“温巧,你去中馈将尤芝一家子的身契都拿来,今日之后,她便是自由身。”
“是。”
石之柔又冲着尤芝说道:“我会给你一笔银子,回去之后置办些田产,这辈子也算是有个依靠。”
尤芝热泪盈眶,激动的就要跪地谢恩,还好是被石之柔拦下。
“多谢大姑娘恩泽!奴婢感激不尽!”
“妈妈不必客气,若不是从前你拿出体己钱给我们母子,怕是我也活不到今日,你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就算是今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只要差人来告知一声,我定竭尽全力相助。”
尤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奴婢知道了,谢大姑娘!”
两日后,石家老夫人下葬,石府可谓是门庭若市,这还是石甸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官员,甚至连大皇子与六皇子也到场,就连中宫娘娘也差人前来吊唁。
石甸深知是因着石之柔的关系,不免自嘲:“当官十五载,不若女儿得高嫁!”
老太太下葬以后,石甸收拾了几个包裹,独自返回留闫村,只是这次回来让他的世界彻底崩塌。
这里早就成为一片废墟,所有人家全部丧命,房屋倒塌殆尽,就连从前石家的房子也是破洞百出,杂草丛生。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脑海中忽而浮现出女儿歇斯底里的声音,说权如云为了让石之柔彻底消失,竟然不惜杀了留闫村五十二口人!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权如云真的如此罪大恶极!
他顺着破败的小路来到村东头的乱坟岗,这里早已经没有尸体,取而代之的则是密集的坟堆,以及在中间最显赫位置上的衣冠冢。
他走近仔细的瞧,现精致的石碑上赫然镌刻着沈岚的名字!
原来沈岚真的死了,她根本就没有与人私奔,也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他石家的事,却被自己的母亲诬陷,足足骗了他十五年!
石甸崩溃大哭,在沈岚的墓前哭到昏厥过去,就连老太太去世他都从未如此痛哭过,可就在今日,他看到了那些被掩盖起来的真相,他无法接受这般不分青红的自己,随意就将罪责强加于无辜的女儿身上。
这一刻,他内心深深的忏悔使得他拿起随身携带的匕,满头青丝一泻而下,就在沈岚的墓前,他削为僧!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今日!我石甸在你沈岚墓前削为僧!救济贫苦,悔过罪责!”
他终究还是无法面对这些迟来的真相,在他看到墓碑上沈岚的名字时,他都恨不能立刻就用手中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只奈何,这匕最终还是落在他的丝上,而不是脖颈处。
他还是没能下得去这个手!
就算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却还是无颜面对早已离去的沈岚,午夜梦回,他又会不会见到沈岚的面容?会不会听到她无助的哭喊?
如今石家家主成为石之柔,她端坐在高位之上,淡然的看着家里的两位妾室以及两个妹妹。
“今日我回来是想与两位姨娘商议,如今石家今非昔比,若是你们想离开,我自当还以身契,放你们归去。”
肖雯不可思议的听着,贺怡却是一脸淡然:“既然大姑娘如此说,那我今日便离开石府,带着熙悦另立府邸,还请大姑娘允准。”
“准!”
“谢大姑娘。”
“不过,熙悦终究是我的妹妹,就算是石家没落,她也还是我的手足,她的嫁妆我已经准备妥当,还请姨娘一道带走,不论你们将来去哪里,我都是她的姐姐,还请姨娘牢记在心。”
“我知道,多谢大姑娘成全!”
贺怡全程没有低头,就算是身契在石之柔手中,她也从未对她有过任何一点卑躬屈膝,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因她娘家有骄傲的资本。
肖雯眉眼间透露出彷徨,因着她实在不知自己离开石家还能去哪?
她本是戏子出身,石府就是她的依靠,如今石家颠覆,她孤身一人又能去哪呢?
石之柔看出她的踌躇:“箫姨娘可有什么想法?”
肖雯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石之柔见状接着道:“我知道姨娘早就将石家当成自己的家,或许是有些舍不得离开,既如此,我有一个两全的法子,不知姨娘可有兴趣一听?”
肖雯连忙颔,看着石之柔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父亲临走前将这石府还有几间铺子都交给我,可我留着实在也是没什么用处,就想着干脆交给你,你继续住在这里,今后石府便是你肖家的府邸,想如何都随你,还有几间铺子也一并划给你,这样你也有些银钱傍身,至于向珊,她如今替我管着太子府在外的产业,早就轻车熟路,我也会为她准备好嫁妆,待她出嫁之日,与她一道嫁去夫家,如此一来,石家的孩子们也算是有个依靠,不知箫姨娘意下如何?”
肖雯原本就是个身无分文的,有了石之柔这话,她也算是有了主心骨,当然没什么顾虑的答应下来。
从今以后,京城再无石家,原本的石家也是四分五裂,各奔前程。
这天,石之柔早早起身,用过早膳后便在院子里逗弄着两只幼虎。
温巧一边为姑娘斟茶,一边打趣道:“这几日倒是凉快了些,姑娘夜里也能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