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石府的石之柔可谓是坐立不安,等待消息的日子别提有多煎熬,茶不思饭不想,眼巴巴望着院门口的方向,谷英瞧着都不免心疼。
“姑娘,夜深了,恐怕今日不会有人来了,还是先歇了吧?”
女孩看着天上悬挂的月牙,失望叹气,等了一整天,愣是没等到有人来报,哪怕是告诉她价格太低也好,她连找谁借钱都想好了,可就是等不到一丁点消息,这让她怎么睡得着?
女孩微蹙眉,扫过夜色的水眸中泛出点点星光,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她,这一刻心中也不免有些打鼓,难道自己这条路还没开始走,就要断送了吗?
谷英心疼的为姑娘披上一件月色斗篷,一边给姑娘系带子,一边轻声安慰道:“姑娘宽心,庄子离京都还有一段距离,许是管事的已经收到消息,只是瞧着天色已晚,不想打扰姑娘休息,明日自会派人来告知姑娘的。”
石之柔知道谷英这话不过是安慰她而已,她一张口直接砍掉对方四成价格,毕竟是两个庄子,也不是什么水果蔬菜的,哪里能容得买家如此厉害的杀价?
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在眼皮打架之中败下阵来,女孩纤薄的身体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总不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把身子累垮了,可就太不值当了。
谷英见着姑娘终于离开窗边,忙上前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只留下离床榻较远的一处窗户缝,避免夜里炭火烧的过于旺盛而导致屋子里缺了空气。
石之柔带着遗憾侧躺在榻上,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听到养母柔和清扬的声音在呼唤着她:“千千!别玩了!快过来吃饭!”
“千千!你又跑到哪去了?刚才李婶子过来说你用弹弓打了她家的鸡窝!你想吃鸡蛋告诉娘,娘给你留一个就是了,犯得着打人家的鸡窝吗?”
“乐千千!看看你这身上怎么全是泥!又下河摸鱼了吧!告诉你那河里有一块地方极深,就是不听,非要往里窜!”
。。。。。。
谷英为姑娘掖了被角,添了炭火,怕姑娘夜里口渴,还在榻边放了一盏清水,做完这一切,谷英也准备离开正屋,今夜不是她守夜,因此也可以回去睡个好觉。
可当她刚准备绕过屏风时,忽而听到一阵很是细微的抽泣声,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回看去,只见姑娘细白无瑕的脸颊上已经留下晶泪划过的痕迹,在微弱的烛火下显得尤为夺目。
这可是吓坏了谷英,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姑娘榻前,生怕姑娘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下意识小声唤着:“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半晌,没得到石之柔半点回应,有的只是小小的女孩无意识的抽泣,连带着泪水冲破紧闭的眼眶,一遍一遍冲刷着她年轻的阅历和万般无奈的现状。
谷英见姑娘没反应,一时间又不敢离开,用帕子轻轻擦拭姑娘眼角的泪痕,之后又怕姑娘夜里起身时没人照顾,干脆一屁股坐在榻边冰冷的脚踏上,靠着姑娘的床榻睡了过去,就这样守了一夜,直到更深露重,万籁俱静之时,忽而门口处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姑娘!不好了!温姐姐高烧不退!姑娘快去看看吧!”
砰砰砰——
“姑娘。。。”
夜深人静之时,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就显得尤为突兀,谷英最先惊醒,她惊恐的看向门口位置,现人并没有进来,随后她又仔细的听着门外人的话,迷迷糊糊中好不容易听清了话语的内容,刚想回头叫醒姑娘,却看到姑娘已经坐起身,红肿双眸同样看向门口的方向。
谷英见状,忙起身为姑娘拿斗篷和手炉,石之柔也赶忙起身,最让人担心的事终究还是生了。
主仆俩忙打开门就往外跑,门口的双晴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见着姑娘出来,躁动不安的心仿佛立刻有了依靠,抽泣着跟在姑娘身后。
石之柔一边快步往前走,谷英一边给姑娘披上斗篷,生怕姑娘刚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就吹冷风会受寒。
石之柔焦急询问:“温巧从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双晴带着哭腔回应道:“大约是两个时辰前,奴婢记得姑娘说过,热是正常的,奴婢给温姐姐熬了药,也用冰帕子敷过额头,可是都不管用,现下烧得更厉害了,还说了胡话,奴婢实在是害怕极了,不得已这才打扰姑娘休息。”
听到这话,石之柔不免蹙眉,虽说接骨过后热是正常的,但也远远达不到说胡话的地步,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想到这,石之柔脚下的动作更快几分,忙推开房门快步来到温巧榻前,二话不说先为温巧把脉。
等待的过程永远都是煎熬的,双晴和谷英在一旁急的直跺脚,石之柔倒是尽量保持镇定,这种时候,任何人都可以慌乱无措,唯独自己不可以自乱阵脚。
把过脉,石之柔又查看了温巧的腿,现伤口并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逐渐愈合,而是已经开始化脓,情况比她想的要严峻的多。
石之柔:“有谁进过这个房间吗?”
双晴认真回想片刻,摇头道:“没有啊,一直都是奴婢一人在这里照顾温姐姐。”
石之柔蹙眉沉思,视线落在烧得正旺的炭盆上,觉屋子里的温度并没有过高,相反的甚至有些寒冷,按理来说这样的温度不应该会引起伤口化脓。
石之柔:“她晚上吃了什么?”
双晴:“吃的是厨房送来的药膳,还有一份骨汤,再没有其他了。”
石之柔:“这就怪了,药膳都是我按照她的身体状况配的,骨汤也是我吩咐厨房特意准备的,不应该出问题才对。。。”
对此,谷英也很是不解:“是啊!我还跑到厨房去盯着她们做的,怎么会出问题呢?”
石之柔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双晴接着问道:“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双晴被姑娘的眼神看得心中毛,垂眸努力回想起来。
半晌,她的眼中好似闪过一丝光亮,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晚上的膳食是一个眼生的婆子送来的,不是之前的范婆子,温姐姐当时刚醒,奴婢也没多想,接过膳食就让她走了。”
石之柔蹙眉不解:“眼生的婆子?是厨房的人吗?”
双晴摇头:“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