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我知道。”楚沁抿着笑,让清秋撑伞送母亲回去。等郭大娘子一走,她就又继续起了呆。
雨下得够大的时候,天地间都会被水雾笼罩,那水雾透着寒气,遮挡视线,让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连面前这方小小的院子都变得一眼望不到尽头。
楚沁觉得冷,不是身上冷,是心底冒着凉。
她不受控制地冒出虚汗,却无意唤人进来侍奉,只生出说不清的探究,想为这种感觉寻到一个来处。
这种感觉,似乎有点熟悉。
她茫然望着面前的一切,眼看面前的雨雾随着夜色渐深越来越暗,忽有一刹,脑海中电光火石骤然一闪!
她想起来了,这雨似乎很像上一世他带外室回来的那一晚。
那时他们还住在定国公府里,所以她印象中周遭的一切都与现在不同。
可雨是一样的。同样的夜雨、同样的寒凉,让她难受到骨子里,她记得那晚她躺在睦园正院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边觉得自己并不在意那个外室,一边却又别扭极了。
后来,过了很多年她才明白,她在意的原是他从前没有告诉过她。如果他早就跟她说清究竟,她大概也不会在意那个外室的存在。
这辈子,应该不会那样了吧。
她想他这辈子或许没有外室,因为他待她那么好,几乎有点闲暇就都守在了她的身边,看上去都不像有工夫去见外室的样子。
再说&he11ip;&he11ip;万一不是这场雨呢?
楚沁忐忑不安,心下自说自话了许久,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应该没事。但在清秋执着油纸伞回到房里后,她还是一眼看了过去,鬼使神差地告诉她:&1dquo;你去门房等一等三郎吧。”
&1dquo;啊?”清秋抬头,面有诧然。楚沁凝神,解释道:&1dquo;雨太大了,你迎一迎他。”
&1dquo;哦。”清秋了然一笑,&1dquo;好。”说罢就拿着伞再度出了屋,去门房候着。
楚沁心下的不安并没有因为这道安排而平息,清秋一走,她就又胡思乱想了起来。末了她只得强自别开杂念,开始给自己找事干。
可看书看不进去、做女红更难以静下心,楚沁思来想去之后,就带着清泉去了膳房。膳房里,小章已基本歇下了,只等着各院过来提膳,冷不防地见她亲自撑伞过来,倒吓了一跳,顾不上下雨就从房里跑出去迎:&1dquo;娘子怎的亲自来了?这么大的雨,您还有着身孕。”
楚沁神色若常,嘴角犹挂着笑:&1dquo;雨下得太冷了,我闲来无事,又没胃口用膳,来给公子烹个汤。”
&1dquo;?”小章免不了疑惑了一下:这雨,冷吗?
到底是入夏了。在他看来,这雨只是让原本闷热的天气舒爽了些,远远没够上&1dquo;冷”的程度。
但转念一想——小章很快给这事寻了解释:楚娘子有孕了嘛,听闻孕中时常感受奇怪,这会儿觉得冷倒也正常。
小章便没再多想什么,问了问她想做什么汤,就过去准备食材。
楚沁在厨艺上并不算拿手,听闻今日又有鲜的羊肉,是打北边草原上来的,便与小章要了块羊腿肉,又要了半截白萝卜。
小章一看这两样就知她要做什么,手脚麻利地切起了菜来。
羊腿肉要去骨切方块,小章挑的几乎是净瘦的,切完只其中四五块连着点肥,炖汤正可让汤面上浮出一层油花。白萝卜去了皮,也切方块。外头许多酒楼顿萝卜羊肉汤爱将白萝卜切薄片,但其实这样炖出来的白萝卜口感软糯,若是切薄片倒吃不出来了,便失了些风味。
切完萝卜又切葱姜。姜就一份,拢共四五片,给羊肉焯水去血沫时用;葱要两份,一份是大葱的葱白段,另一份是小葱的葱花,葱白段也是焯水时用,葱花等着汤炖好再撒进去提鲜就行。
他忙这些的时候,楚沁就在旁边寻了个小木凳坐着。等他忙完,楚沁上前一看,留给她的活就剩两样了——一是焯水,二是炖汤。
焯水这活简单,就是把葱姜与羊肉扔进锅里,再稍加一小勺料酒。等水烧开,血沫一撇,羊肉捞出来即可。
炖汤更简单,焯好的羊肉和切好的萝卜扔进锅,先以大火煮开,然后换小火慢炖,在出锅之前就都不用管了。
这般没难度的事情,其实不足以让她分神。可许是因为到膳房来终究换了个环境,楚沁心情还是畅快了些,忙了一刻等汤在灶上炖起来,她就又落了座,无所事事地跟小章聊天。
聊了没几句,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丫头。小丫头左手撑着伞,右手拎着食盒,跑到门口就嚷嚷:&1dquo;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去!我给你把晚膳拎来了,你快吃!”
说完,她才注意到楚沁在屋里,吓得面色一白,赶忙见礼:&1dquo;楚娘子安。”
&1dquo;免了。”楚沁抿着笑,想起这小丫头自己也见过。那会儿他们还住在定国公府里,她叫了烧烤,便是这丫头跟着小章一起来忙的。
她便问小章:&1dquo;这是你妹妹?”
&1dquo;算是吧。”小章一哂,楚沁听他这样说,就又随口追问了句:&1dquo;远方亲戚?”
&1dquo;不是。”小章摇头,&1dquo;奴姓立早章,她姓弓长张,单名一个芸字,娘子唤她芸儿便是。她爹娘原也是都卖身在定国公府的,后来得了场急病先后没了,就将她托付给了奴的爹娘,说给奴做童养媳。爹娘原也是那么打算的,后来却觉得也不好,打算等她大了,还是另说门亲事给她,不非要她跟着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