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让裴砚有点意外了。霍栖平日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能考进东宫全靠脑子活读书快，一点看不出还能有这份忠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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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萝卜羊肉汤（1）
切完萝卜又切葱姜。姜就一份，拢共四五片，给羊肉焯水去血沫时用。
他一时沉默，霍栖因这份沉默而愈不安，拽着他道：&1dquo;你说话啊!”
&1dquo;你让我说什么?”裴砚无奈地摇头，&1dquo;且先留着命吧，殿下说要救你。”
&1dquo;殿下不必救我。”霍栖连连摇头，&1dquo;励王&he11ip;&he11ip;励王的野心，你我都知道的，殿下当顾全大局。若此时只顾着我的命，不免给励王留下话柄，到时候就&he11ip;&he11ip;”
裴砚若有所思：&1dquo;你若这么想，怎的没直接以死谢罪?”
&1dquo;我想过。”霍栖疲乏地闭了闭眼睛，&1dquo;可我又怕这样反倒会被励王抓住把柄，说我是畏罪自戕，到时殿下就更说不清楚。所以是死是活，得请殿下拿个主意。”
他果然很有些小聪明。
这一点本不难想透，难的是霍栖在担惊受怕之下还能琢磨这些。
裴砚笑笑：&1dquo;那殿下要你活着，你就姑且活着吧。”
&1dquo;&he11ip;&he11ip;好。”霍栖哑了哑。二人间安静了会儿，霍栖又说，&1dquo;我能求你件事么?”
裴砚：&1dquo;你说。”
霍栖道：&1dquo;这到底是诏狱，没见过有几个活着出去的。殿下虽有心救我，但万一力不从心&he11ip;&he11ip;”
裴砚：&1dquo;你是想让我去说情?”
&1dquo;不，不是。”霍栖摇头，面上的慌张淡了，也没再见从前那副吊儿郎当，倒是一副认真的模样，&1dquo;我、我有个外室，还有&he11ip;&he11ip;还有两个孩子。但这外室出身不好，我父母嫌丢人，不肯给名分。我先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但若我不在了&he11ip;&he11ip;”
裴砚了然：&1dquo;我知道了。万一你真有什么闪失，我必亲自将他们送去昌宜伯爵府，立劝昌宜伯收留他们。”
这当是最易想到的办法，可他话音刚落，霍栖就摇了头：&1dquo;不&he11ip;&he11ip;”
裴砚皱起眉，霍栖似乎也觉得很难开口，踌躇了半天，才艰难道：&1dquo;我母亲这个人&he11ip;&he11ip;什么都好，就是待庶出子女刻薄，他们便是进了伯爵府的门，也没好日子过。”
裴砚不解了：&1dquo;那你想怎么办?若不送他们回去，他们寡母，怎么过日子?”
他刚问完，就见霍栖抬起眼睛，乞求地望着他。
裴砚一时还是没明白：&1dquo;你看我干什么?你说个法子，我帮你办。你若没法子，我总不能替你的妻儿安排去处。”
霍栖终于磕磕巴巴地启齿：&1dquo;若是、若是我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能不能&he11ip;&he11ip;能不能求你看在同窗多年的情分上，收留&he11ip;&he11ip;收留他们?”
裴砚整个人都懵了：&1dquo;你说什么?”
霍栖不再多说，也不再看他，逃避着他的视线，面上尽是无措。
裴砚懵然望着他落魄的样子，恍惚了半晌，终于慢慢相信，他是认真的。
也是，得凡入了诏狱的人，大概都会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现下即便太子说要救他，他们也都拿不准到底能不能行。
那若他真的要死——此时一味的恐惧固然在情理之中，但为妻儿想想后路更是该有的担当。
裴砚于是不得不思索起他所言之事的可行性，接着就意识到，此事好似并无什么难度。
虽然他和沁沁前些日子还在为钱愁，但说到底，大头的开支是他与同僚的应酬、还有逢年过节的各种走动，相较之下养孩子花的反倒有限。
更让人为难的反倒是如何掩人耳目。
裴砚想了想，便道：&1dquo;好，那我今日就接他们去我那里。若你真出不去，他们便就此在我家住下;若你平安归来，我再将他们送回去。”
这倒让霍栖一怔，他哑了哑，摇头：&1dquo;也不必&he11ip;&he11ip;不妨等个结果。”
裴砚坦诚道：&1dquo;若你前脚人头落地，我后脚就接他们回家，不免太过巧合，显得蹊跷。万一被好事者翻出个究竟，便不免节外生枝。但现在你刚入诏狱，在旁人眼里你又有太子做靠山，远还没到托妻献子的时候，我此时带他们走，谁也不会轻易想到你身上。”
霍栖恍悟，点了点头：&1dquo;有劳了。”
裴砚缓了一息，又说：&1dquo;你还需坦白告诉我，你这外室和孩子，都有谁知道?我心里得有个数。”
&1dquo;没有谁了。”霍栖轻言，&1dquo;外室的事，我爹娘知道，但孩子我与爹娘都没提，生怕他们觉得这是伯爵府血脉，硬要接回去却又不肯善待。现下知道得这么清楚的，除了你，只有她院子里的下人了。”
裴砚这才轻松了些：&1dquo;如此便好。”
。
这日下午，闷了已久的天上终于下起了急雨。太子不好擅自离京，只得着人将写的奏章快马加鞭地送去行宫。
这份奏章绝口没提霍栖之事，只仍在议京中卫戍的归属，全然没顾皇帝让他别多管闲事的话，措辞反倒更凛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