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管教,也是立威,这期间想挑点错处很容易,便可让妾室知道主母的权威不可侵犯。
只不过,安氏心里念着楚沁的相助,觉得就算是立威她也认了。
安氏于是提心吊胆地又进了楚沁的屋,楚沁没客气到愣坐在那儿等她,菜刚上齐她就自己先开动了。安氏进门一见她已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不由更加紧张,束手束脚地走到她身边,小声道:&1dquo;娘子恕罪,妾身来迟了。”
&1dquo;来得挺快的呀。”楚沁看她一眼,&1dquo;我也刚吃上。快坐,趁热用吧。”
安姨娘一下子愣了,她困惑地望着楚沁,不敢相信楚沁竟然真是让她来吃饭的。
但她很快定住了神,执起旁边的赶紧碗筷却没落座,伸手夹菜:&1dquo;妾身侍奉娘子吧&he11ip;&he11ip;”
她这算吃一堑长一智,因为别无二致的事在胡大娘子跟前生过。那会儿她入府的事刚定下,还没正式纳去睦园,只是暂时住在了国公府里。一日胡大娘子喊她去用膳,她不知轻重坐下就用了,下一刻就挨了训斥。
她吓得跪地告罪,被戒尺一记记地打在背上,胡大娘子就那样端坐在那儿冷眼看着,告诉她这是国公府,不是那些没规矩的小门小户,让她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哪怕是家里寻常用个膳,她也不是谁的桌都能上的。
那份苦,安氏不想再受一遍。她边说边麻利地夹起一片清炒百合,二话不说就往楚沁碗里送,楚沁下意识地端着碗一躲:&1dquo;别,你吃你的,”
安氏的手悬在那儿僵住,楚沁也不大好意思,干笑了声:&1dquo;我用膳的时候不喜欢旁人动手&he11ip;&he11ip;自己夹菜比较香。你别客气了,快坐下好好吃吧。”
安氏这回信了,楚沁是真的在留她吃饭。
可这样一来她更无措了,低着头踟蹰了半天,直到楚沁再度抬眼看她:&1dquo;怎么了?”
&1dquo;娘子&he11ip;&he11ip;”安氏双颊胀得通红,&1dquo;妾身&he11ip;&he11ip;妾身今日刚受了罚,不太方便坐。”
&1dquo;&he11ip;&he11ip;”楚沁木然两息,一声干咳,&1dquo;怪我、怪我。”她赶紧唤来清秋清泉,&1dquo;分些菜给姨娘端到西屋去。”接着又对安姨娘说,&1dquo;你去吧。爱站着用坐着用都随你。”
这样她们都自在。不然的话,虽然安姨娘在她这儿站着用也不是不行,但她觉得别扭,好像有人盯着自己吃饭似的。
安氏闷头道了谢,就跟着清秋清泉走了。楚沁打量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啧了啧,鬼使神差地慨叹长得好看还真是有点用的。
安姨娘顶着这么一张脸,遇上事大概求谁都能管点用吧!连她瞧着这绝色的可怜样都狠不下心,更何况男人呢?
楚沁想得不由得笑了,摇摇头又继续用膳。
又过不多时,院子里可算响起问安声,是裴砚回来了。他亲手拎着只食盒,大步流星地往里走,楚沁听到问安声本想出去迎一迎,结果刚走到房门口就被他挡了回来。
他就势在她腰间一揽,拉着她回屋:&1dquo;这个好吃,你快趁热尝尝。”
&1dquo;&he11ip;&he11ip;什么呀?”楚沁好生一愣,裴砚将食盒放在桌上,揭开盖子,然后就邀功似的看着她。
楚沁看了眼那满满一大碗的红油:&1dquo;冒菜?”
&1dquo;冒烤鸭。”裴砚笑道,&1dquo;我回来时路过望蜀楼,听闻有菜上市就去尝了尝,觉得不错,便给你带了一份。”
楚沁一边听他说,一边已经被那冒烤鸭的香味勾得馋了。
冒菜实是川菜中的一道经典,调料基本一致,要用葱、姜、蒜、八角、花椒一类的香料爆香,再做出足量的红油,有些店家还喜欢加上豆瓣酱,做出的滋味鲜辣浓郁。
但里面放什么菜就各凭喜欢了,想吃荤的可以来毛肚黄喉火腿鸭血,想吃素的可以来藕片豆皮土豆,总之只要是自己喜欢吃的,都可以添进去。
而冒烤鸭,顾名思义便是将烤好的鸭子放进去做冒菜,烤鸭连皮带肉一起切片,鸭皮在热油里滚过后仍会残存一点点脆感,点带着两分川式独有的甜,吃起来口感与味道都是定好的。
楚沁一脸欣喜,半是因为吃到了爱吃的东西,半是高兴他出去应酬还能记得给她带道好吃的回来。
她于是高高兴兴地拉着他坐,又招呼清秋给他盛饭。裴砚原本说&1dquo;吃过了”,但坐在她身边不知不觉就拿起了筷子,还是就着米饭吃了几口冒烤鸭。
然后他就觉,自己的口味真是被她带坏了。他本以吃饱,这会儿只是随意吃两口,却放着满桌子的清淡菜肴没动,只吃了那道冒烤鸭。
川菜确实是香&he11ip;&he11ip;
裴砚心里自言自语地认命。
一方堂屋之隔的西屋里,安姨娘也听到了裴砚回来的动静。她下意识地望向紧阖的房门,犹有一瞬的失神,但终是低下了头,打消了一切念头。
是以安姨娘用完膳只让人去跟楚沁说了一声,自己就悄无声息地告了退。裴砚这才知道她竟然来了,不觉有些惊奇,但也没过问什么,就任由她去。
待得躺到床上,楚沁才顾上把白日里的事原原本本跟他说了,连自己错怪了安氏让张嬷嬷打了她几板子的事也没略去,说完就叹了声,往裴砚怀里拱了拱:&1dquo;张嬷嬷下手挺重,打得我还挺后悔的。若早知道她没在将我,我就不为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