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外祖母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的,可是从前的那么多痛苦也不是说忘就忘的。
她说罢坐起身,蜷着腿看看裴砚,神情有些苦恼:&1dquo;我若恨她怨她,是不是很不孝顺?”
裴砚摇头:&1dquo;不必想这些。”他边说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她就势躺到他膝上,他立时手贱起来,双手一起拨弄她额前的刘海玩。
这样的举动若放在几个月前必能让她一躲三尺远,但现下她已经懒得计较他的小动作了,就由着他玩,他边玩边平静地续道:&1dquo;我时常觉得那个&1squo;孝’字带来的担子太重,好像只要长辈心思是好的,行为再如何不可理喻,晚辈都必须体谅。可其实不该是那样,有时候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凭什么不能记仇?”
他边说边看她,忽而注意到她一双明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便不由一笑,一只手掌捂住她的眼睛:&1dquo;所以你外祖母这事&he11ip;&he11ip;你若能不计较,那自然好,我于你家而言终是个外人,你若与长辈相处和睦,我来的时候就更自在,何乐而不为?但你若心里不舒服,那也没什么,左不过以后少走动,回门时也可以避着她不见,这和孝不孝顺不相干。”
他一边说,一边将悬在她眼睛上的手掌左右移动,感受她羽睫带来的细微触感。楚沁本在脾气很好地忍着,但被他弄得睁眼也不是闭眼也别扭,终于不肯让他玩了,双手将她手腕一攥,把他的手挪开:&1dquo;这么向着我?”她轻轻一咬嘴唇,&1dquo;其实你若觉得不合适,大可直接告诉我,不必为了哄我开心就这样说。”
本朝是极重孝道的。楚沁心里在想,若他对此介意,她不是不能在外祖母面前服软低头。这并非因为她不想跟他生隙,而是因为&he11ip;&he11ip;是因为她觉得现下在她心里,他比外祖母更重要了。
他对她而言,越来越重要了。
裴砚眉宇轻挑,好笑地看着她:&1dquo;我在你眼里这么爱哄人吗?”
&1dquo;&he11ip;&he11ip;”楚沁盯着他,&1dquo;说正事呢,你不要打岔!”
&1dquo;哦。”他轻啧一声,旋而摇头,&1dquo;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哄你开心,是想让你一直开心。人生在世就这么几十载,称心如意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婆家人还是娘家人,只要你不愿意见,咱们都可以关上门把他们挡在外面。”
楚沁一下子笑了,她舒了口气,双手揉起了他被她攥住的手掌,玩得出神,不再说话了。
日后该如何与外祖母相处这事她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只是他的话很让她安心,有他这话,她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为难了。
裴砚原是有心想等她的说法,但看她不语便也不催,随她把玩他的手。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他掌心的纹路,划得他痒,他的手就突然抬起来扣下去,将她整张脸都盖住。
&1dquo;哈哈。”楚沁又笑出声,试图掰开他的手,&1dquo;别闹,我妆要花了!”
裴砚:&1dquo;花了我帮你重画。”
&1dquo;&he11ip;&he11ip;”楚沁暗暗磨牙,&1dquo;再不拿开我咬你了!”
&1dquo;行啊你咬&he11ip;&he11ip;咝,哎你还真咬!”
这般说笑打闹地过了两三刻,前头的宴席便备好了。留在外头的清秋进来禀了话,二人理了理衣裳就一道出门,去前厅用膳。
到了厅里楚沁就听说,外祖父母传话说有些累,就不过来了,让他们好好用。
她禁不住地睨了裴砚一眼,裴砚回视过去,满脸都写着无辜。
楚沁垂眸忍住了笑。
她其实瞧得出来,外祖父母突然说不过来多少是跟这事有关系的,不说在生他们的气也起码是心里有点别扭。
可她自然不怪他。不太厚道地说,她心下还很有些有人撑腰的愉悦。
是以众人便各自入席,楚家不比定国公府那样人丁兴旺、旁支众多,府门之内就是一个简单的小家庭,家宴便也免了什么男女分席的规矩,一家人都坐在一起,瞧着热闹。
宴席用的是一张长方案桌。因辈分最长的外祖父母没来,楚沁的父亲楚赟就坐了主位,右是郭大娘子,郭大娘子往后紧邻的是楚沁的长兄长嫂。尚未成婚的二弟三弟则坐在了左侧靠后的位置,离楚赟最近的两个位子是留给裴砚和楚沁的。
其中,左那个属于裴砚的位置上,已经摆好了一碗担担面。
楚沁不及落座,看见那碗担担面就笑了:&1dquo;没有我的?”
郭大娘子嗔笑:&1dquo;这么多菜呢,你们夫妻还一人一碗面就算了?”
&1dquo;哦&he11ip;&he11ip;”楚沁低着头落座,裴砚笑意满面地侧看了看她,但没打算把面分给她,当着她的面拌匀挑起,实实在在地吃了一口。
郭大娘子一脸欣赏地望着面前的女婿:&1dquo;怎么样?”
&1dquo;好吃。”裴砚认真点头。
是真的好吃。郭大娘子将臊子炒得滋味十足,与辣油一起拌在面中,香辣四溢。里面除了臊子又还有腌得恰到好处的芽菜,甜咸口味,清脆爽口,正可给煮得柔软的面条增添口感。
桌上的气氛随着他吃面松快下来。楚沁的两个弟弟原还有些怵这个出身高贵的姐夫,一看他这样就不怕了。才八岁的三弟楚元柏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道:&1dquo;姐夫和姐姐一样能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