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米,舅舅不是这个意思——”
他结结巴巴开口,暗自骂自己没出息,还叫一个小丫头片子糊弄住了。
田美玲没有察觉,骂骂咧咧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老爷子手里没钱了,看她还怎么装孝子贤孙,你妈不老说孝敬老人吗?把人接回去供着我都没问题……”
“你们两个都给老子闭嘴!”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开口的却是一直低头喝闷酒的老刘头,他难得在儿媳妇面前强硬了一回,狠狠放下手中酒杯,重重砸在茶几上。
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强势的老刘头。
老刘头强势了一辈子,到头来被儿媳妇嫌弃成这样,就连亲儿子那边也没落着好,这会儿看着外孙女,脸上忍不住涌现出一阵又一阵的悲哀。
老人难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三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偏了哪一个都不行。
钱这东西它就是王八蛋。
他摸出腰间的旱烟枪,颤颤巍巍地点上,半晌才吐出一口烟,额间的皱纹沟壑纵横,像是说尽了一辈子的苦:
“大米,好孩子,不用管你舅舅,说的都是气话——跟姥爷说说,出什么事了?姥爷虽然没什么钱,但还有一张老脸,拉下脸去求一求人家,先把你家的难关过了再说。”
徐米露心中微暖,蹲下身盯着老人的眼一字一顿道:
“姥爷,我不是来跟您要钱的,我是来给您送钱的。”
老刘头的表情终于变了变,有些惊愕。
……
……
老刘头的行李很少,除了两件棉衣,几件洗得白的汗衫,他抽了一辈子的烟枪,还有老伴儿的遗像以外,他再没带什么东西。
徐米露直接打电话给孙志,把老人接回了家。
等人走后,刘红军扒一扒盘子里已经冷掉的米饭,默不作声,看表情有些懊悔。
一边的田美玲拿着扫把清扫滚落一地的葡萄,行动间不小心踩烂一粒,黏糊糊的果肉沾了一脚。